将老板娘押回玄案司时,周衍已让人取来聚魂丹,由林清玄给获救的女子们服下。她们的气色渐渐好转,眼神也恢复了些神采,只是提起胭脂铺的经历,仍止不住地发抖。
“那老板娘说,每献祭一个女子,就能换十年阳寿。”一个穿绿裙的姑娘抽泣着,“我本是来买胭脂准备出嫁的,没想到……”
阿竹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绳,心里一阵发沉。这些本该拥有安稳人生的女子,差点成了阴邪之物的祭品。他转向周衍:“能审出那个‘阴差’的身份吗?”
周衍摇头,脸色凝重:“她嘴硬得很,用了吐真散都没用,只反复说‘大人会来救我’。”他指了指桌上的黑色符纸,“这符纸是用阴司的‘往生纸’做的,上面的咒文是‘献魂咒’,确实能短暂沟通阴阳,但代价极大,施咒者每用一次,阳寿就会折损三年。”
“她为了换五十年阳寿,竟甘愿折损这么多?”幽离皱眉,“这背后的‘大人’,定是给了她极大的诱惑。”
风玄子突然想起一事:“刚才在后院看到的养魂土,不是普通的阴土,里面掺了‘镇魂砂’——那是阴司判官才能调配的东西,用来稳固祭品的魂魄,防止提前溃散。”
“判官?”阿竹心头一震,“难道是阴司的判官在暗中搞鬼?”
正说着,玄案司的一个小吏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块沾着黑泥的瓦片:“周大人,胭脂铺后院的裂缝已经用符咒暂时封住了,但我们在附近的土里挖到了这个。”
瓦片上刻着个扭曲的“判”字,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判官的私印标记。”风玄子肯定道,“看来真的是哪个判官在违规操作。”
周衍立刻让人去查阴司最近的动向——玄案司与阴司虽分属两界,却有固定的联络渠道,由专门的“阴阳密探”负责传递消息。
三天后,密探带回了消息:阴司最近确实有异动,掌管轮回殿的崔判官行踪诡秘,近半年来,已有十几批本该投胎的魂魄失踪,去向不明。
“崔判官?”林玄风皱眉,“听说那位判官向来铁面无私,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人心隔肚皮,何况是阴司的官。”幽离冷笑,“说不定是想积攒祭品,修炼什么邪术。”
阿竹看着瓦片上的“判”字,突然想起母亲消散前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出口。他拿出星图玉佩,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玉佩微微发烫,竟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
阴沉沉的大殿里,一个穿黑袍的判官正站在祭坛前,祭坛上绑着十几个魂魄,正是那些失踪的女子!他手里拿着支毛笔,笔尖沾着金色的液体,似乎在绘制什么符咒……
画面一闪而逝,阿竹的头一阵剧痛。
“你看到了什么?”幽离扶住他。
“崔判官……祭坛……还有金色的符咒……”阿竹捂着额头,“他好像在用祭品的魂魄绘制‘转生符’,但那符咒的纹路很奇怪,不像是正经的转生咒。”
周衍脸色大变:“是‘偷天换日符’!传说中能窃取他人命格,让施咒者重生为富贵之人,但需要用百个纯阴女子的魂魄当引子!”
“这么说,他已经献祭了十几个,还差八十多个?”林清玄倒吸一口凉气,“长安城里有这么多年轻女子,要是让他凑齐……”
后果不堪设想。
阿竹握紧星图玉佩:“必须阻止他。但阴司不是阳间,我们怎么进去?”
风玄子从怀里掏出个青铜铃铛:“这是‘阴阳铃’,能打开临时的阴阳通道,不过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而且进去后灵力会被压制三成。”
“足够了。”阿竹眼神坚定,“就算灵力被压制,我也要去。”
幽离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周衍叹了口气:“玄案司会配合你们,我让人备好‘避阴符’,能让阴司的小鬼暂时察觉不到你们的气息。”
夜色渐深,玄案司后院的空地上,风玄子摇动阴阳铃,铃声空灵,地面渐渐裂开一道缝隙,涌出淡淡的白雾——那是通往阴司的临时通道。
阿竹和幽离对视一眼,将避阴符贴在衣襟里,毅然走进了白雾中。
阴司的风,比想象中更冷,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冻结。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那位深藏不露的崔判官,和一场关乎百人性命的生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