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封皮的册子比想象中要厚,纸张泛着淡淡的米黄,显然有些年头了。阿竹指尖划过第一页的字迹,母亲的笔迹带着一种罕见的锐利,与记忆中温柔的语调截然不同。
「星核历三百七十二年,天枢星异动,预示星轨偏移。吾与墨渊于观星台观测,发现星核碎片散落凡界,其中一枚坠于长安城郊……」
“墨渊?”阿竹愣住了,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幽离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是你父亲的字。我在幽冥司的旧档里见过,他年轻时的化名就叫墨渊。”
阿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急忙往下翻。第二页的字迹换成了另一种风格,笔锋凌厉,带着股肃杀之气,想必就是父亲的笔迹。
「星核碎片需以血脉温养,吾与清婉之子若能继承星核,或可弥补星轨偏移之患。然观星台余孽觊觎碎片,需将其藏于稳妥之处……」
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晕染了一块,看不清具体内容,只隐约能辨认出“布政坊”“药圃”等字眼。阿竹心里一动,难道父亲早就预料到他会来到布政坊,甚至知道凝魂草的存在?
第三页记录的是关于星核的秘密。原来星核并非天生之物,而是上古时期星官为了稳固星轨炼制的神器,内含足以颠覆天地的力量。三百年前星核意外碎裂,碎片散落三界,观星台正是为了收集碎片、妄图掌控星轨才成立的组织。
「观星台现任台主欲以星核碎片炼制‘灭世阵’,若让其得逞,三界将陷入混沌。吾与清婉假意归顺,实则暗中破坏其计划……」
看到这里,阿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会出现在云宫,父亲又为何销声匿迹——他们一直在与观星台周旋,甚至可能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指尖微微颤抖,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的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还沾着几滴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
「清婉被困云宫,吾需独自携带碎片转移。若吾遭遇不测,望吾儿阿竹能继承星核,联合幽冥司与玄案司,阻止观星台的阴谋。父字。」
没有落款日期,也没有说明父亲的去向。阿竹合上册子,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原来父母并非寻常的星官与医女,他们一直在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在刀尖上为他铺路。
“别太难过。”幽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我们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你父亲可能还活着——这字迹没有绝望,更像是在留下嘱托。”
周衍也点头:“观星台的余党虽然被打压过,但根基未除。你父亲说不定还在暗中与他们周旋,只是不方便露面。”
阿竹深吸一口气,将册子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父母未完成的事,他必须接着做下去。观星台的灭世阵,父亲的下落,还有昆仑山的补天石……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
回到布政坊时,夕阳正染红半边天。苏姑娘在茶舍门口摆好了桌椅,见他们回来,笑着招呼:“快坐,刚炖好的银耳羹,放了冰糖,甜丝丝的。”
阿竹坐在桌边,看着碗里晶莹的银耳,突然觉得这份平凡的温暖如此珍贵。父母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守护这样的人间烟火吗?
他摸了摸怀里的蓝色册子,又看了看腰间裂了缝的星图玉佩,眼神渐渐坚定。
“明天,我想去昆仑山。”他轻声说。
幽离舀羹的手顿了顿,随即点头:“我陪你去。”
林清玄正在给风玄子诊脉,闻言抬头:“我也去,昆仑山多瘴气,我得跟着备药。”
风玄子把烟杆往桌上一磕:“老夫也去凑个热闹,当年在昆仑山采过药,熟得很!”
阿竹看着身边的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不是一个人。
夜色渐深,茶舍的灯光映着众人的笑脸。阿竹知道,昆仑山的风雪必然凛冽,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怀里的信念,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