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黎急忙撕开龙袍,只见他胸膛处的刀伤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肉已经开始发黑。
刀上有毒!肖黎脸色大变,赶紧从身上摸索出能解百毒的药丸。
陛下,服药。
肖黎将一枚碧绿的药丸塞入曲应策口中,见他喉结滚动咽下,这才长舒一口气。
反手绕到背后,地一声拔出插在肩胛骨上的箭矢,带出一蓬血花。
他面不改色地扯下衣角包扎,动作利落得像不是在处理自己的伤口。
援军到了何处?曲应策靠在朱漆柱上,额角渗出冷汗。
成王分了一半兵力拦截。肖黎单膝跪地,耳廓微动听着门外厮杀声,本不足为惧,但章卯派了一队禁军传了伪令,将援军引往西山方向。
曲应策面色如常,仿佛这便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肖黎又道,不过属下已命一队暗卫护送苏公公持虎符前去传令,算时辰也快来了,陛下只需再耐心等候片刻。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肖黎的指尖已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她呢?帝王突然问。
谢……采女……肖黎话音微颤,他斟酌着用词,正在殿外杀敌护驾。
曲应策双眸微闭,慢慢靠着身后的朱漆柱,伤口的疼迫使他攥紧手边的蒲团,指节发白。
肖黎从怀中取出一个玄铁匣子,匣身刻着诡异的虫纹。陛下,母蛊在此。
曲应策盯着匣中,唇色比宣纸还要苍白。她不需要...帝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从来都不需要我救。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曲应策闷哼一声。肖黎低头查看,只见帝王胸前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竟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
这是什么毒,伤口竟无法止血!肖黎慌了神,瞳孔骤缩,臣这就去寻慕容将军,他精通...
不准去!
曲应策突然暴起抓住肖黎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染血的唇瓣开合:
这满朝文武...谁都可以救朕...每个字都带死亡的警告,唯独慕容笙...不行!
那我去寻太医!
肖黎猛地起身,屋外铁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曲应策闭目靠在柱子上,既没点头也没阻拦,只是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门刚推开一道缝,三把雪亮的大刀就劈头砍来!肖黎右臂一甩,袖中暗藏的铁叶子划出银色弧光——
三道血线同时绽放在叛军咽喉处。他们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倒下。可尸体还未落地,一道红影又闪身到肖黎面前!
肖黎!
谢天歌的喝止声让肖黎硬生生收住杀招。铁叶子堪堪停在她颈前半寸,削断了几缕飞扬的发丝。
陛下如何?她喘着气,白衣上全是血迹,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肖黎侧身让她看清室内情形:刀上有毒,血止不住。
他突然抓住谢天歌肩膀,我去找太医,劳烦小姐守着陛下。
等等我还没——
话音未落,肖黎竟一掌将她推进屋内!朱漆门地关上,震落几缕灰尘。
谢天歌被这股蛮力推得踉跄数步,不偏不倚栽进曲应策怀里,脑袋正好压在他伤口上。
唔...帝王疼得闷哼一声,连脸都有些变形了。
却在谢天歌要起身时突然爆发惊人的力气,双臂如铁箍般将她死死按在胸前。
曲应策,你干什么!谢天歌挣扎着抬头,鼻尖蹭到他的下巴,伤口裂开了没看见吗?
曲应策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好像怕她消失一般。
如此近的距离,谢天歌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里混着的独属于她的幽兰花香。
环陵雪山,她背着他,她脖颈上一直有这样好闻的味道。她小小的身子背着他走了好久,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生怕他真的昏死过去。
松手!谢天歌气得想用肘击他胸口,又突然想起了那伤,只能气急败坏地骂到,曲应策你这混蛋!是要闷死我给你殉葬吗?
帝王没松手,却还是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回来做什么?
这句话像把钝刀,突然扎得谢天歌忘了挣扎。
她感觉到环抱自己的手臂在发抖,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疼导致的。
我问你,曲应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却依然不容抗拒,回来做什么?
谢天歌逃出皇宫能直接走掉,离开东配殿也能直接走掉。可她为什么要回来?
我不回来,谢天歌咬牙切齿,明天就该给你办国丧了!她试着挣了挣,你能不能先松手?
“你…不想我死?”他环抱的力道稍稍松懈,却依然像铁链般牢固。
谢天歌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沾满了他胸口渗出的黑血,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先放开,我去叫阿笙进来。给你治伤...
闭嘴!
曲应策突然暴喝,手臂猛地收紧,勒得她肋骨生疼。
帝王的脸色白得像纸,可锢着她的力道却大得惊人。不许提……慕容笙...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天歌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曲应策!你再不治伤就真要去见先帝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建议道,那你先放开我,我去隔壁地室把你最心爱的那个女子带来照顾你…
谢天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环抱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听到他小如蚊蝇的喃喃自语,“最心爱的女子…”
你...!谢天歌彻底恼了。
她扭动着身子,可这混蛋哪怕重伤垂死,力气也大得吓人。
情急之下,她突然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对准他青筋暴起的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嘶...曲应策倒吸一口冷气,却依然没松手。
鲜血从谢天歌齿间渗出,咸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她惊愕地发现,这疯子居然宁可被她咬穿手背也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