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水甩了甩头，用脸颊弹开了石子。
它将面孔向小黄猫凑近，目光里的笑意越来越清晰。
它早就发现小黄猫的动作了。之所以没有拆穿，是因为它想看看一只受伤的前爪，投出来的石子威力有多大。
看来并不大，至少，还伤害不到它。
小黄猫脸颊颤抖，那只受伤的前爪也不断发颤。
黑夜水咬断了小黄猫的又一条肢体。它抬起头，看着小黄猫，眼睛里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嘲讽。
体型小终究是限制了本领，学习再多、再精妙的招式都没用，终究会败在不够壮硕的身体上面。
学了河中叶的投石本领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打败了。
黑夜水的嘲笑愈发猖狂。它知道，小黄猫站不起来了。无论自己嘲笑地有多么凶狠，这只小巧的老虎，也不可能站起来追着它跑。
那它何必克制自己呢？只管尽情展示自己内心的欲望就好了。
黑夜水转过身，挥舞尾巴，悬在了小黄猫的头上。
小黄猫瞪着那条卖弄的尾巴，喉咙里呼出不甘的气流。
气流与声带碰撞，发出了声响。
黑夜水听到后，尾巴摇摆地更加卖力，已经不像是一条简单的尾巴，倒仿佛一条优雅的蛇。
来呀，来咬啊。
黑夜水嘲笑升级，心中的快感也越来越强。它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就像几年前那样。
它可以无所顾忌地宣泄心底的恶趣味，不用担心受到伤害。
小黄猫神情没有太大变化。随着黑夜水嘲讽的加深，小黄猫的心情在到达愤怒顶峰之后，反而平静了许多。
它张开嘴，咬住了一枚石子。
它还没输呢。
有河中叶传授的绝技，它怎么能败给一只普通的老虎呢？
小黄猫身体颤抖，伪装成继续愤怒的表象。它偷偷地绷紧了后腿，转动身体，将自己正了过来。
黑夜水还陶醉于自己的嘲讽趣味中，余光里的景象出现了变化，它都没有在意。
小黄猫忍住前爪的疼痛，抓紧了地面。
在黑夜水舞动尾巴，挡在它的眼前时，小黄猫伸直了后腿，身体朝前冲出。
所谓乐极生悲，黑夜水沉浸于自己的兴奋中，对于环境变化的敏感度下降。小黄猫已经到了它的身上，它还在构思尾巴的摇摆方式和频率。
小黄猫抱紧黑夜水的脖颈，将口吻探进颈窝。口中的石子滑到嘴唇，蹭到了黑夜水的颈皮。
黑夜水回过神，张开嘴去噬咬小黄猫。
小黄猫斜眼看到了黑夜水的口腔，心里窃喜。
它等的就是这一刻。
小黄猫转头，口吻用力一甩，石子冲出，进了黑夜水的口中。
黑夜水也在这时咬住了小黄猫的肩胛，小黄猫的嘴，自然就顺势将黑夜水的喉咙夹在了自己的牙齿之间。
双方同时收缩脸颊肌肉，将牙齿刺入了对方体内，并一起翻滚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它们都松开了嘴。
黑夜水的眼睛里，光芒在迅速褪去。一枚血红石子，从它的口中掉了出来。
它不明白，小黄猫已经断了两条腿，怎么还能向自己冲刺？
自己明明打败了小黄猫，为何现在却是喉咙敞开，里面的血液直接接触到了外面的空气？
旁边，小黄猫喘着气，朝黑夜水叫了一声。
被嘲笑多年，现在，也该换一换位置了。
黑夜水茫然地看向小黄猫，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它输了。
小黄猫爬到黑夜水的面前，将那只被咬断的前爪，慢慢地伸入到了它的喉咙里。
前爪堵塞了呼吸的通道，黑夜水的生命加速流失。
它颤抖了几下，用最后的力气伸出前爪，在小黄猫的脸上挠了一次。
前爪垂下，黑夜水的眼睛也缓缓闭合。
小黄猫轻松地叫了一声，随后收回了前爪。
视线转移，小黄猫看到了洞口的黄色身影。
解决掉黑夜水，接下来，轮到黑花石了。
小黄猫伸直前爪，抓向前方地面。后爪协调前爪动作，向两侧伸展。
它爬到了洞口，身后拖了一条形状怪异的爬行轨迹。
黑花石身体卷曲，堵在洞口，看起来多了几分圆润。看着黑花石臃肿的身体，小黄猫不屑地笑了笑。
它抬起前爪，轻轻地在黑花石的体表碰了一下。
黑花石没了视觉，对于身体的触碰变得极为敏锐。小黄猫的指甲形状尖尖，轻微的触碰就引起了黑花石的强烈反应。
它的身体本能抽动，一部分肌肉迅速收缩。洞口出现了缝隙，外面的光照了进来，竹风山和土迷影都是一喜。
可还没等它们行动，黑花石就放松了身体，再次将皮肤与洞口边缘紧密贴合。
土迷影跑到了黑花石面前，等待洞口缝隙再次出现。
小黄猫伸出前爪，在黑花石身上同样的位置又碰了碰。这次，它还滑动前爪，将刺激传递得更明显、更清晰。
痒感持续传来，黑花石呼吸急促，嘴巴张了张，又很快合上了。
它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触碰来自洞外，但不会来自黑夜水。
那用前爪抓挠自己敏感皮肤的，就是小黄猫了。
可小黄猫不是被黑夜水控制住了吗？它怎么还活着？
黑花石的信念动摇了。它带着黑夜水前来，就是为了排除小黄猫这个阻碍。
刚才它明确地看到了黑夜水和小黄猫的争斗，按照正常发展，小黄猫此刻应该已经成了猎物才对。
如果小黄猫活着，那自己的伙伴呢？
黑花石用空洞的目光看向前方，虽然是一片黑暗，可它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失败。
怎么会这样？
洞外，小黄猫没了耐心，直接张嘴咬住了黑花石的尾巴向外拉扯。
黑花石在绝境中爆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虎啸。
它离开洞口，身体展开，回头朝自己的尾巴咬去。
既然黑夜水没有消灭小黄猫，那就由它来完成好了。
小黄猫筋疲力竭，面对黑花石最后疯狂的进攻，它没能躲开。
黑花石绝望了，这一咬，是它最后的挣扎。
意识开始模糊，山谷里的景象浮现在脑海中。
它躲在一堆尸体的后面，看着前方的决斗情景。一个接一个，它身边的尸体数量迅速增加。
那个名叫花纹的老虎，接连挫败了十几头其他猛兽的进攻。
而它，只是在旁边偷偷地看着。
又打败了一只老虎后，花纹也栽倒在地。
这时候，它不再躲藏，跑向了花纹，用大口锁住了对方的喉咙……
原来，自己根本没那么厉害啊。除了实力，它大部分是凭借投机取巧，才成为了山谷里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