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十七秒二十九分后,您身后偏右十二点六度角方向,浊的‘法则禁锢场’将因能量循环出现一个极其短暂、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共振间隙!届时,以破灭之光全力轰击该点,有百分之三点七的概率可短暂中断其控制零点五秒!这是唯一的机会!”
墨的声音,如同在无尽黑暗深渊中骤然点亮的一缕星火,尖锐而急促地刺穿了刘烨几乎被痛苦和绝望淹没的意识。在这仿佛永恒轮回的折磨地狱中,墨从未停止过超频运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疯狂地扫描、分析着浊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法则操控中,每一丝可能存在的破绽。
这缕星火,瞬间点燃了刘烨几乎熄灭的战意!
“十七……十六……” 刘烨强行凝聚起涣散的精神,无视着周身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被反复撕碎又重塑的痛苦,在心中开始了无声的倒计时。他残存的力量,如同即将干涸的溪流,开始向着非攻神器悄然汇聚。
“……三、二、一!就是现在!”
轰!!!
一道凝聚了刘烨最后意志与力量的破灭之光,如同黑暗中逆袭的流星,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墨计算出的那个微不足道的空间节点上!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琴弦崩断的异响!笼罩刘烨周身那无形而恐怖的法则禁锢场,果然 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缺口!
“走!” 刘烨心中怒吼,抓住这稍纵即逝的零点五秒,用尽最后的气力,猛地撕裂身旁的空间,一头钻了进去!
空间跳跃!十光年外!
刘烨的身影从虚空中踉跄跌出,浑身浴血,几乎站立不稳。他贪婪地呼吸着,试图汲取这短暂的自由空气。然而——
几乎就在他现身的同一瞬间!一股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窒息的无形力量,如同早已张网以待的蛛网,瞬间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再次将他死死缠住!浊的意志,如同附骨之疽,跨越光年,瞬间追至!
“愚蠢的挣扎……只是延长你的痛苦罢了。” 浊那冰冷而充满戏谑的意念,直接回荡在刘烨的脑海。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连这唯一的机会,都如此轻易地被瓦解了吗?
“主人!快!取出大道果!立刻吞下!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翻盘希望!” 墨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决绝!在刘烨被折磨的这段时间里,墨推演了无数种可能,计算了所有已知的能力、战术、乃至同归于尽的手段,最终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唯有那枚在万界大会上获得、一直珍藏至今、蕴含着不可思议造化之力的 大道果,或许能带来一线生机!尽管结果未知,风险巨大,但已是绝境中最后的赌注!
没有时间犹豫了!
刘烨眼神一厉,心念电转!储物空间开启,那枚散发着朦胧九彩霞光、形状如同蕴含了宇宙生灭至理的神秘果实——大道果,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毫不犹豫!刘烨一把将大道果塞入口中,甚至来不及咀嚼,便强行吞咽而下!
果实入腹的瞬间——
“噗!” 浊的折磨如影随形,一股巨力再次将刘烨的胸骨碾碎!剧烈的痛苦袭来!
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却又磅礴到极致的暖流,从刘烨的腹部轰然爆发,瞬间涌向他的四肢百骸,直冲识海!
“刘烨……刘烨!‘普通人’!到底是什么?想起来!想出来!”
一个清晰、古老、仿佛源自宇宙本源、又好似来自他灵魂最深处的呼唤声,如同洪钟大吕,在他几乎被痛苦吞噬的意志中,轰然炸响!
这声音并非来自墨,也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仿佛是他自己遗忘的……本心?
“想起来?什么意思?” 刘烨意识恍惚,剧烈的身体痛苦和脑海中炸开的暖流与呼唤,让他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混沌状态。他下意识地在心中呼唤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墨的声音,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流暂时隔绝了。
就在这时,他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正在遭受酷刑的残破躯体中,轻轻地“抽离”了出来。
他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的视角。
他“看”到自己的肉身,在虚空中被浊肆意玩弄、撕碎、又因生命之力而勉强重塑,周而复始,惨不忍睹。但奇怪的是,他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痛苦。一种极致的平静和清明,笼罩了他的整个意识。
无数纷繁复杂的信息、画面、感悟,如同宇宙初开的星河,在他“眼前”流淌、碰撞、融合。
他“看”到了自己获得“概念:普通人”能力时的懵懂;
他“看”到了自己一次次在绝境中,凭借“普通人”的韧性和“刻苦”挣扎求存;
他“看”到了自己面对强大敌人时,那种“什么都会却不精通”的无奈与探索;
他更“看”到了那金发男子随意点拨时,眼中蕴含的、关于“定义”与“认知”的无穷奥秘……
大道果的力量,如同一位最伟大的导师,将他过往所有关于“普通人”能力的运用、困惑、乃至无意识中的灵光一闪,全部提炼、升华、串联!拨开了迷雾,直指最核心的本源!
“定义……认知……” 刘烨的意识喃喃自语,“我认为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我认为世界是什么,世界便是什么……”
“普通人……真的普通吗?”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意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普天之下,皆是凡人!但凡人……为何不能……通天?!”
“我思故我在……不!是我思故万物生!是我定义我!是我定义世界!”
“这……就是‘俺寻思之力’!这……就是‘普通人’的终极形态—— 普天之下,通天之人!”
轰隆!!!!
仿佛宇宙在脑海中爆炸!又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真理的大门!
刘烨的意识,在这一刻,完成了一次前所未有的 飞升!不是力量的飞升,而是认知层次和生命境界的 本质蜕变!
他彻底明白了!“概念:普通人”从来不是一个限制,而是一个无限可能的 基石!它的强大,不在于外在的表现,而在于内在的“定义权”!
所谓“普通”,是一种最本质的“状态”,一种可以容纳万有的“空白画布”!而“通天”,则是在这画布上,绘出我想要的任何规则!
只要我“认为”我能做到,只要我“定义”规则如此,那么,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它就能实现! 这就是我思故我在(俺寻思之力) !是基于“普通人”这个包容一切的概念基础,所衍生出的……创造与定义之力!
而这一切的源泉,与他梦境之主的本源力量 完美契合!梦境,本就是最不受现实约束、由心而生的世界!
十分钟! 他清晰地感知到,在这种顿悟飞升的状态下,全力激发这种“通天”之力,他最多只能维持十分钟!而且,一个月内,仅能使用一次!这是当前境界下,触及本源法则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和限制。
但……十分钟……足够了!
“哈哈……有意思……” 刘烨的意识发出了轻笑。他看着下方那个仍在折磨他肉体的浊,眼神中不再有愤怒和恐惧,只剩下一种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平静与怜悯。
意识,瞬间回归肉身!
就在浊再次催动法则,准备将刘烨的腿骨捏碎的刹那——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超越了这个世界一切法则定义的 磅礴气息,猛地从刘烨那残破的躯体内,爆发出来!
这股气息并非强大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纯粹的“存在感”的绝对提升!仿佛他站在那里,他本身就是“真理”,是“定义”本身!
咔嚓!
浊那无形的法则之手,在触碰到刘烨身体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无法撼动的叹息之墙,竟然……自行崩溃瓦解了!
“什么?!” 浊脸上的戏谑和残忍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感觉到,自己那足以操控星系生灭的法则之力,在接触到刘烨的瞬间,竟然……失效了?不,不是失效,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强行“否定”了!
刘烨缓缓地,如同一个刚刚睡醒的普通人,从虚空中 站直了身体。他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势,并没有立刻复原,但他眼神中所散发出的那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淡然,却让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
“你知道什么是‘普通人’吗?” 刘烨看着浊,嘴角勾起一抹平淡的笑容,如同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浊又惊又怒,本能地感到不妙,再次催动更强的腐朽法则,化作一条灰黑色的巨龙,咆哮着冲向刘烨!这一次,他动用了七成力量!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一片星域瞬间老化湮灭的攻击,刘烨只是轻轻地……抬起了右手食指。
他看着那条法则巨龙,心中默念:“俺寻思着……这条龙,应该是做的。”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凶恶的灰黑色法则巨龙,在冲到刘烨面前的那一刻,形态和性质 骤然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真的变成了一条 巨大、蓬松、散发着甜腻香气的 粉色!软绵绵地撞在刘烨身上,然后飘散开来……
“这不可能!!!” 浊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改写现实?定义法则?这已经是……无上之境的手段了!他怎么可能?!
“普天之下,通天之人。” 刘烨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浊阐述一个简单的道理。“普通,意味着拥有无限的可能。而通天……意味着,我能定义这无限可能中的……任何一种。”
“你给我死!” 浊彻底疯狂了!他燃烧起部分本源,将自身最强的腐朽、吞噬、毁灭等多种法则 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 足以让神帝巅峰强者都陨落的 混沌终焉之光,全力轰向刘烨!
刘烨依旧平静。他看着那道毁灭光束,心中再次默念:“俺寻思着……这道光,飞过来需要一万年。”
言出法随!
那原本瞬间即至的毁灭光束,在离开浊手掌之后,速度骤然变得 如同蜗牛爬行!真的仿佛需要万年之久,才能飞到刘烨面前!
“现在……该把刚才的‘招待’,还给你了。” 刘烨将目光投向了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面容扭曲的浊。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平静之下,却蕴含着 比浊的残忍 更加深邃的冷酷。
他没有动用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是朝着浊,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声,在寂静的虚空中回荡。
下一瞬间,浊周围的时间流速,发生了 颠覆性的恐怖变化!
在外界看来,仅仅过了一秒钟。
但在浊自身的感知和经历中,却仿佛被投入了一个 专门为他打造的、时间流速被加速了千万亿倍的 折磨地狱!并且,这个地狱中的时间,是循环的!
第一秒(外界观感),浊感觉自己被刘烨撕碎了一千万次!每一次撕碎,都完美复刻了他之前施加在刘烨身上的痛苦,甚至更加精细、更加深入灵魂!
第二秒,浊感觉自己被无尽的噩梦吞噬了一亿年!梦中,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存在意义,都被一点点剥夺、践踏、否定!
第三秒,浊感觉自己被浸泡在能够腐蚀法则的酸液中,浸泡了十个纪元!他的灵魂都在发出无声的哀嚎!
第四秒……
第五秒……
在外界短短的几秒钟内,浊在主观上,已经经历了 足以让任何存在彻底疯狂的、漫长到无法想象的 极致痛苦和绝望轮回!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和震惊,变成了恐惧,再变成了麻木,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死寂。他的意志,被这浓缩的、无限循环的折磨,彻底击垮、碾碎了!
刘烨看着眼前这个 眼神空洞、气息萎靡、仿佛只剩下一个空壳的浊,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普通人……也该回家吃饭了。” 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声说道。
然后,他再次抬起了手。这一次,他没有动用“俺寻思之力”,只是 普普通通地,握紧了拳头。
他将自身对于“终结”、“虚无”、“回归平凡”的意念,融入这一拳之中。
一拳,平平无奇地,朝着浊的胸口,挥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绚丽夺目的法则光华。
但就是这看似普通的一拳,在触碰到浊身体的瞬间——
浊的身体,连同他体内那庞大的混沌本源、复杂的法则结构、以及他所有的记忆和意识,都如同 被橡皮擦轻轻抹去的铅笔字迹一般,从最基本的粒子层面开始,无声无息地 分解、消散、归于最彻底的……无。
没有惨叫,没有爆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混沌族最初的五位至高长老之一,执掌腐朽法则、存活了无尽岁月的浊,就这样,被这“普通”的一拳,彻底地从世界上……抹去了。
十分钟的无敌时间,才刚刚开始。刘烨缓缓收回拳头,目光平静地 投向了更遥远的、蚀逃离的方向。
战斗,还未结束。
但胜利的天平,已然彻底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