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也抬了抬头，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啃完的馒头，指尖沾了点馒头皮。
双胞胎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也好奇地凑过脑袋，小耳朵竖得老高。
保姆刘英正收拾着灶台，听见这话，也停下手里的活，朝餐厅这边望了望。
顾明泽和林晚青对视一眼，林晚青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父母说。
顾明泽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炒青菜放进顾母碗里，才开口：“是四哥打来的，家里没出事，都挺好的。”
“他就是有件事想跟咱们商量商量。”
“明涛？”
顾母愣了愣，随即笑了。
“是老四啊，我还以为是你大哥呢。”
“他能有啥事儿跟你商量？是不是家里孩子上学的事？”
在顾母印象里，老四顾明涛一直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平日里惯是会哄人。
老四媳妇也是个聪明能干的。
夫妻俩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倒是少有会找人商量的时候。
“不是孩子上学的事。”
顾明泽摇了摇头，放缓了语气，继续解释道：“四哥说，他在县里瞅着个店铺，想盘下来再开一个店，卖些农村的干货、蔬菜、酱菜啥的，问我这想法可行不可行。”
这话一出口，客厅里静了片刻。
顾父放下手里的馒头，拿起桌边的搪瓷缸喝了口水，没说话，只是眼神沉了沉，像是在琢磨事儿。
顾母却立刻皱起了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开店？老四怎么突然又有这想法了？那包子铺的生意不好了吗？”
“那倒不是。”
“包子铺生意还不错，可利润也有限，四哥这不想多赚一些嘛。”
顾母听了还是有些担心：“这做生意的事情要是做得好那还好，若是做不好亏了，风险还是很大的。”
“好好做好包子铺的生意不好吗？何必再冒这个险？”
这话要是放在几年前，林晚青听了或许还会解释两句，但现在她早摸透了婆婆的心思。
嘴上担心，心里其实也盼着孩子们能过得好。
她给顾母夹了块鱼，笑着说：“娘，您先别急。四哥也是瞅着现在政策好，想多挣点钱补贴家用。”
“您想啊，他家里四个孩子，吃穿用上学结婚哪样不需要钱。”
“光靠之前那点收入确实紧巴。”
“再说了，四哥想卖的都是农村的好东西，县里菜市场旁边人流量大，只要用心做，肯定能行。”
顾明泽也跟着点头，补充道：“我跟四哥打听了，那店铺在十字街口，旁边就是菜市场和小学，位置好得很，租金一个月才十二块。”
“我跟他说，要是条件允许，最好把店铺买下来，省得以后房东涨租金或者不租了，到时候麻烦。”
“买下来？”
顾母惊讶地睁大了眼：“那得花多少钱啊？老四哪有那么多钱？”
看着母亲惊讶的表情，顾明泽笑了笑说道：“娘，你可别小瞧了四哥，说不定这店铺四哥还真能买下来呢？”
“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和晚青嘛。”
“我跟四哥说了，要是钱不够，咱们这边能帮衬一把。”
顾明泽语气轻松。
“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帮衬家里是应该的。”
“再说了，四哥是个有成算的人，做事稳当，不会瞎折腾的。”
“您放心，只要他用心，这店准能开起来。”
顾母看着顾明泽，又看了看林晚青，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这些年，她跟着小儿子小儿媳在京市住，见多了林晚青做生意的样子。
从最初的一家卤味店，到现在的服装厂、连锁卤味店、服装店，还有零食饮料店，哪一步不是林晚青凭着一股韧劲闯出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担心，总怕儿媳妇赔了钱，夜里都睡不好觉。
可看着林晚青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她心里的担心早就变成了骄傲。
现在再听见“做生意”这三个字，顾母已经不觉得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儿了。
她清楚地知道，只要做得好，做生意比当老师、当工人挣得多多了。
就说她小儿媳林晚青，现在一个月挣的钱，比机械厂的厂长还多，家里不仅装了电话，还买了彩色电视机。
儿媳妇还说，等过段时间，买一辆小汽车呢。
“也是。”
顾母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夹了口鱼。
“晚青你就是个例子，当初你说要开卤味店，我也有些担心。”
“没想到你做得这么好。老四要是能像你这么用心，肯定也能成。”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
“对了老五，你四哥跟你四嫂商量了吗？她同意老四再多开一个店吗？”
“四哥说，四嫂也支持，就是怕做不好，心里没底。”
顾明泽回答。
“所以他才给我打电话，想听听我的意见。”
“支持就好，两口子一条心，啥事儿都好干。”
顾母彻底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老四把这新店开起来，我跟你爹回老家的时候，也去他店里瞅瞅，帮他招呼招呼客人。”
一直没说话的顾父这时终于开口了，他放下搪瓷缸，声音带着几分沉稳：“既然要做，就用心做，好好做。”
“别三心二意，也别想着走捷径。”
“做生意跟做人一样，得实在，货得好，价钱得公道，这样才能留住客人。”
“老五啊，这些话你可得跟你四哥说清楚啊。”
这话虽短，却说到了点子上。
顾明泽连忙点头：“爹，您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跟四哥说的。”
“他卖的都是农村的土特产，只要保证新鲜、实在，肯定能有回头客。”
顾父“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在他看来，孩子们愿意趁着年轻去闯一闯，是好事。
他年轻的时候，想闯也没机会，只能守着家里的几亩地过日子。
现在政策好了，孩子们有想法、有干劲，只要大方向没错，他就支持。
毕竟，机会不是等来的，是闯出来的。
就像小儿媳，要是当初没敢迈出开卤味店那一步，现在家里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日子。
顾景睿这时终于嚼完了嘴里的肉，仰着脸问：“爸，四伯开了店，是不是就能卖好吃的酱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