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第三遍响起时,沈清弦已恢复镇定。她将U盘藏进冰箱冷冻层的饺子盒,手机塞入沙发夹缝,这才拉开房门。两名自称市纪委干部的陌生男子亮出证件,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
“沈清弦同志,请配合我们核实几个问题。”高个男子出示一份红头文件,“关于你涉嫌违规调阅保密档案一事。”
沈清弦注意到文件编号格式有误,签发单位印章颜色偏淡。她佯装慌乱:“两位领导,我发烧三十九度,能不能改天…”
“现在就要谈。”矮个男子直接挤进门,鞋套也不穿就踩上地板。高个男子则开始翻看茶几上的药盒。
沈清弦突然剧烈咳嗽,顺势打翻水杯。水流浸湿地毯时,她瞥见矮个男子腰间有黑色枪套轮廓——纪委办案从不配枪。
“我…我去拿抹布。”她踉跄走向厨房,指尖在冰箱门密码锁上快速输入警报代码。这是周维明设置的应急装置,会向三个安全号码发送定位。
回到客厅时,两名“纪委干部”正交换眼神。高个男子手机响起,他看了眼短信,语气突然缓和:“既然身体不适,我们明天再来。”
他们离开五分钟后,小区保安室打来电话:“沈小姐,刚才有两人自称物业检修,被我们拦下了。他们证件有问题,已报警处理。”
沈清弦反锁房门,从沙发缝摸出手机。周维明的加密信息已到:“钓鱼执法,勿中计。老刘之死有疑点,速查其女刘芸。”
她想起档案室老刘的独生女在市中心医院当护士。当晚,她伪装成病人家属混进住院部。刘芸在值班室哭肿了眼:“我爸心脏一直很好…那天晚上他接了个电话,说什么‘当年的账本’,然后就…”
沈清弦递过纸巾时,指尖擦过刘芸白大褂口袋里的钥匙串——其中有把黄铜钥匙,与老刘档案室钥匙一模一样。
次日凌晨,沈清弦用备用钥匙打开老刘生前居住的老宿舍。在卧室地板夹层里,她找到本牛皮封面的工作日记。最后一页写着:“2004.11.3,代签顾主任名,赵局长指使。原始批件在保险箱。”
日记夹页里,有张泛黄的收据:本市“永固”保险箱租赁公司,箱号b-07,租期2004年11月-2005年11月。签署人竟是赵恒远秘书!
当天下午,沈清弦假借调研民营经济发展,拜访“永固”公司。查阅旧档案时,她发现b-07保险箱在2005年11月续租时,承租人变更为“东江文化研究中心”——该中心负责人,正是现任常务副市长的小舅子。
她借故去洗手间,用微型相机拍下租赁记录。返回深改办时,发现办公桌被人撬开,所有纸质材料不翼而飞。党政办主任赔着笑脸:“安保升级,统一收存资料。”
沈清弦冷笑。她知道,对手已经狗急跳墙了。当晚,她将保险箱线索加密传送。周维明回复只有两字:“收网。”
加密信息二字弹出的瞬间,沈清弦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她将手机卡冲入马桶,笔记本电脑硬盘拆下碾碎,带着微型相机和日记本复印件躲进预定的安全屋——市图书馆地下珍本修复室。这里无窗无监控,是周维明早年安排的避险点。
凌晨三点,修复室暗门轻响。周维明闪身而入,金丝眼镜上蒙着雾气。他递来新身份证件:省纪委第九审查调查室特聘顾问,这是你现在的身份。
顾怀渊呢?沈清弦问。
在省军区招待所配合调查。周维明调试着信号屏蔽器,赵恒远松口了,咬出2004年土地审批是受常务副市长安建国指使。但安建国反咬顾怀渊才是幕后主使。
沈清弦亮出保险箱租赁记录:原始批件在永固公司b-07箱,租用人是安建国小舅子。
不够。周维明摇头,安建国完全可以说不知情,需要直接证据链。
次日清晨,沈清弦化装成审计人员进入永固公司。在会计室例行检查时,她发现2005年11月的续租支票存根——付款账户竟是市财政局下属的基建专项资金账户!会计小声嘀咕:安市长当年特批的,说是重要文物保管。
与此同时,周维明带队直扑安建国办公室。在秘书拖延的十分钟里,安建国销毁了加密硬盘,却漏算了墙内暗格。技术人员拆开装饰画,找到个指纹保险箱,里面是2004年原始审批单:安建国的亲笔批示特事特办,以及赵恒远汇报顾怀渊考察期间已妥善处理的便条。
最关键的证据是夹在便条里的照片——安建国与顾怀渊在2004年党校青干班的合影,背面有安建国字迹:同舟共济。照片边缘,半个指纹经比对与保险箱租赁合同完全一致。
结案。省纪委副书记亲自签发逮捕令时,沈清弦正躲在图书馆角落吃冷盒饭。周维明发来最后一条密文:暴雨将歇,待晴。
但她没等到天晴。当晚新闻播出安建国落马消息时,沈清弦在安全屋电视柜后发现枚纽扣炸弹。遥控信号来自两个街区外的报废车辆——有人要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