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连司马惜言都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神色严肃了起来。
容祈的声音继续响起,凝重道,“他在拍摄这两张照片时,被一个穿着兜帽的黑衣人发现,当场灭口。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是凌云志用‘记忆回溯’,才看到了他死前最后几秒钟的画面。”
“你看清了吗?”我的声音有些干涩。“真的是山本凛吗?”
凌云志耸了耸肩,“我没看清。记忆回溯需要从死者临终前的瞳孔里提取画面,就像看一部刮花了的黑白电影,画面本身就不是很清晰。而且,那个人带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听到这里,我心里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悬得更高了。
凌云志补充道,“不过,从照片里龙脉的破损程度,以及那种阴邪的术法痕迹来看,的确是九菊一派的手笔。”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我害怕,我不是怕那个人是山本凛,我是怕那个人是宋鹤眠。
他用鬼胎逼我去找他,现在又在昆仑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容祈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昆仑山脉底下的三条巨龙龙首,已有松动之兆,一旦龙脉彻底崩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三位守陵人,必须立刻前去加固龙脉。”
“同时,”容祈的目光转向万重山和凌云志,“凌云志和老大也要前去,负责追查九菊一派的踪迹,以及确认山本凛是否真的还活着。”
他环视一圈,“这次行动的目的和分工我都已经说完了,还有人有问题吗?”
片刻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举了起来。
司马惜言开口道,“我有个问题。”
容祈看着他,“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山本凛真的还活着,那我们此次任务就是必死级别的难度。上一次在哀牢山,苏栖野是用了碎魂的代价,才将他的肉身杀死。这次谁来碎魂?”他挑眉道。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容祈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都已经说了,是必死的难度,现在我们能做的只能期待对方不是真的山本凛。
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否则,大家都凶多吉少。
“既然大家都没有疑问了,那就散会吧。”容祈平静说道,“回去抓紧时间收拾行李,三小时后在停机坪集合出发。”
“三小时后?”司马惜言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怎么不说现在就出发!”
容祈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你也可以不收拾,现在喀喇昆仑山的夜间温度是零下十三摄氏度,你穿这身花衬衫过去的话,估计还没落地就能冻成一座五彩斑斓的冰雕。”
司马惜言用极低的声音恨恨道,“周扒皮啊,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那件丝质花衬衫,“回酒店收拾行李去,我得赶紧给秀秀打电话,让她多给我准备几盒保湿面膜。
听说喀什那边气候干得能把人榨出油来,风跟刀子似的,万一伤到我这张脸可怎么办?我可是十三亿少女的梦啊!”
我没忍住,怼了他一句,“十三亿少女的噩梦还差不多。”
容祈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司马惜言,什么都没说。
我心想,容祈在工作上的认真负责,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没有丝毫懈怠。
他虽然也算是出身顶级豪门的贵公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但估计在他永远也无法理解,司马惜言这种出趟远门不仅要精心挑选穿搭,甚至连保湿面膜都要列入紧急物资清单的行为。
这两种人,像是活在两个不同的次元。
我站起身,准备回家。
得回去告诉苏栖野,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以他的性子,知道了昆仑山的事,估计怎么也要跟着我一起去。
我刚离开会议室,还没走到电梯口,身后就传来了容祈的声音,“小朝。”
我回过头看向他,“你还有事吗?”
容祈操控着轮椅,缓缓来到我的面前,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目光有些失落的注视着我,“现在没事的话,我都不能跟你说句话了吗?”
我避开他的视线,心里乱糟糟的,“我们之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而且我现在心里很乱,还要赶着回去收拾行李,就不必多说了吧。”
他沉默了片刻,轮椅又向前滑行了半分,离我更近了,“小朝,你跟我过来一下,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单独告诉你。”
我皱起了眉,心里的烦躁感愈发强烈,“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容祈神色凝重起来,“跟我上次说过的事有关。”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我突然想到他之前跟我说过,局里有卧底。
我看着容祈那严肃的表情,只得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他的办公室。
推开门,一股清冽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办公室的布置是全然的中式风格,古朴而典雅。
紫檀木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几件看不出年代的瓷器,墙上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笔法苍劲有力。
容祈摇着轮椅,来到一张红木茶台前,熟练地开始准备煮水泡茶。
他抬眼看向我,问道,“喝什么茶,龙井还是普洱?”
我走到他对面,拉开一张太师椅坐下,摇了摇头,“随便,你知道的,我对茶这东西没什么研究,喝起来都一个味儿,有水喝就行。”
容祈摆弄着茶具的手一顿,他看着我,无奈地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怀念,还有几分我看不懂的伤感。
“你啊……”他轻声叹息,“还是和前世一样,一点都没变。”
又是前世。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有些发闷。
“你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有些急切,“苏栖野还在家里等我呢。”
听到这个名字,容祈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
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凝声道,“这次我们去昆仑山,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抓出那个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