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依次登上了直升机,机舱内部比我想象的要简陋许多,完全没有客机那种舒适感。
一排排冷冰冰的金属座椅,上面固定着复杂的安全带,墙壁上裸露着各种线路和仪表盘,充满了硬核的工业风。
我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土包子。
这时一个身影从我身旁走过,径直走向了驾驶室。
我定睛一看,竟是万重山!
他那慢吞吞的背影,此刻却透着一股沉稳。
我震惊道,“局长他会开飞机?”
容祈将轮椅固定在指定位置,闻言,回头冲我温和一笑,“局长是战斗机飞行员出身,特级飞行员。他的飞行技术是整个749中最好的。”
我心里那点因为他说话慢而产生的误解瞬间烟消云散。
也是,能坐上749局局长这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说话不利索的老头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真本事。
凌云志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咔哒”一声扣好了安全带。
“大侄女,吃了吗?”他问
“你问的是午饭还是晚饭?”我反问道。
凌云志嘿嘿一笑,“都算。”
“午饭吃了,晚饭还没来得及吃。”我靠到座椅上,调整安全带。
他的笑容突然变得神秘莫测,“没吃就对了。”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个意思?难不成这军用直升机上,还有空姐推着小车发飞机餐?
我正想再问,巨大的轰鸣声猛然炸响。
螺旋桨开始飞速旋转,卷起的气流拍打着机身,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
我捂住了耳朵,还没等我适应这噪音,一股强大的推背感将我按在座椅上。
这飞机根本不是平稳起飞,简直就像被点燃的窜天猴,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朝着夜空冲了上去。
“卧槽!”刚刚还优雅翻着时尚杂志的司马惜言,现在脸色惨白的抱着一个垃圾袋,吐得昏天黑地。
他那三个巨大的行李箱,在剧烈的颠簸中,像是脱缰的野狗,在机舱里横冲直撞。
“我的妈呀,这是开飞机还是坐过山车啊!”他一边吐一边哀嚎。
机身还在疯狂抖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像是在狂风骇浪里航行的一叶扁舟。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甩出去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能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刚吃的午饭喷出来。
凌云志倒是稳如泰山,甚至还有闲心拍了拍我的肩膀,“大侄女,现在明白我刚才那话的意思了吧?”
我脸色发青,艰难的点了点头,“我现在跳机,还来得及吗?”
也没人跟我说局长开飞机是这种情况啊,比苏蛰那家伙开车还刺激!
苏蛰那顶多算是贴地飞行,万局长这可是托马斯全旋360度无死角立体环绕式螺旋升天啊!
我实在想不通,一个说话磕巴成那样的人,干起事来怎么能这么狂野。
这要命的颠簸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当飞机终于冲破云层,进入平流层后,机身总算稳定了下来。
窗外是静谧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触手可及。
司马惜言已经吐得虚脱,瘫在椅子上,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容祈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瓶水递给他,然后看向我们,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都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吧,按照计划,我们抵达喀什后没有太多休整时间,会直接进入昆仑山脉。
如果途中遇上九菊的人,可能又是一场恶斗,必须养精蓄锐。”
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连日的奔波,加上刚才那一番天旋地转,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耳边是飞机平稳的引擎声,我很快就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背包里的螺钿漆盒轻轻震了一下。
是苏栖野。
他是在担心我吗?
我刚想伸手安抚拍拍盒子,一股毫无征兆的剧烈颠簸猛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哐!”一声刺耳的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了飞机上。
紧接着一股狂暴的寒风从机尾的位置倒灌而入,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骇然回头,只见我们身后不远处的机尾,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狰狞的金属豁口外,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夜空。
“怎么回事?”我失声道。
驾驶室里的万重山推了下操纵杆,大声喊道,“被……被……”
他一着急,话就更说不出来了。
“我们被袭击了!”容祈声音冷静,但脸色却极为凝重。
“是九菊的人吗?”我抓着座椅的扶手,剧烈的颠簸让我感觉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腔。
容祈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的话音未落,飞机又开始向一侧倾斜。
烟秀秀离那个破洞最近,她娇小的身体瞬间被吸入空气里,从那个大洞里滑了出去!
“秀秀!”司马惜言嘶喊道。
他解开安全带,朝着那个破洞扑了过去,想要抓住她下坠的手。
可他什么都没抓到,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从万米高空,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机舱内,警报声尖锐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飞机失去了平衡,开始急速坠落。
“不行了,飞机马上就要坠毁了!”凌云志解开安全带,快速来到我的面前,“准备跳机!”
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跳机?
“降落伞在哪?”我用最后的理智问道。
“这飞机上就没有准备降落伞,坐的都不是普通人,要降落伞干嘛!”他快速道。
我简直都要崩溃了,谁家飞机里不备降落伞啊,这不是直升机,是跳楼机吧!
凌云志来不及跟我多解释,一把拎住我后颈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推住了容祈的轮椅。
“老大,你抓紧,我们先跳了!”
说完,我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他带着从那个破洞里甩了出去。
“啊——”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我。
冰冷的狂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天地在我眼前疯狂旋转,根本分不清上下。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摔成一滩肉泥时,身体却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
那怀抱带着一丝熟清冷的雪松气息。
我残存的意识呢喃道,“苏栖野……”
抱着我的人,身体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陡然一僵。
彻骨的寒意从他身上传来,一道冰冷又带着怨怼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的心里,就只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