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时,黄老师总爱围着他转,那眼神活像集市里的屠夫在掂量案板上的猪肉,看得巴图心里直发毛。
要不是母亲在场,他怕是早就转身溜走了。
至于李诞和池子,一个年纪与澎澎相仿,常戴一顶鸭舌帽;李诞则梳着油亮的大背头,架一副眼镜,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活脱脱像极了《小兵张嘎》里那个吃西瓜不给钱的胖翻译。
新的一天来临,成员们洗漱完毕,各自忙着冲泡米稀填饱肚子。
热芭端着冲好的原味米稀,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望着远方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澎澎正逗弄着锅碗瓢盆四只小狗,妹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几位嘉宾也都悠闲地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在喧嚣的城市里,何曾体会过这般惬意的时光。
黄老师和何老师则在旁边择菜,为午餐做准备。
他们似乎总是在忙碌——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准备食材的路上。
每天只用操心三餐,没有通告要赶,累了就躺在藤椅上休息,享受田园风光,过着天堂般的日子。
何老师看了一眼发呆的热叭,笑着对黄老师说:“你看,有人犯相思病了。”
黄老师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过来。
她附和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分开一会儿都舍不得,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何老师点头:“不过他们也不容易,都是艺人,不比普通人,每天忙着赶通告,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黄老师朝热叭那边扫了一眼:“这傻姑娘,米稀都冲好了还发呆,一会儿该凉了,你去提醒她一下。”
何老师点点头,走到热芭身边坐下,轻声问:“热芭,是不是在想苏苏?”
热叭一惊,回过神来,见是何老师,松了口气,脸微微发红,嘟囔着:“才没有。”
何老师笑了笑,小姑娘脸皮薄,容易害羞。
热芭平复心情,好奇地问:“何老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任务吗?”她显得有些兴奋,忙起来总比坐着发呆好。
何老师摇头笑道:“我是来提醒你,米稀再不喝就凉了。”
热芭低头一看,果然如此,冲何老师笑了笑:“知道啦,何老师。”
何老师点点头,没再多说。没有苏乐,蘑菇屋虽然人多,却总觉得少了些活力,显得有些沉闷。
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少了很多,不如往日热闹。
“哎,没有苏乐的日子真难熬,想念他做的饭,想念他的声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几天了,苏乐大神去哪儿了?”
“可能去赶别的通告了吧,毕竟他也是艺人。”
“没有乐哥,节目都没意思了,撤了撤了~”
导演王宇争看着屏幕上的弹幕,叹了口气。
这一期苏乐不在,人气大不如前,不少观众已经离开,收视率明显下滑。
眼睁睁看着人气一点点下跌,身为导演的他却毫无办法。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么痛快答应阳蜜的请求,这一季的收视率怕是悬了。
副导演严苛拿着一张表单走近,王宇争立刻询问:“监测数据怎么样?”
严苛苦笑着递过图表,说:“节目开播以来,直播间人气持续下滑,从近五千万掉到两千八百多万,几乎少了一半,而且还在继续下降。”
王宇争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知道苏乐对收视率很重要,但没想到少了他会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恐怕台里很快会来电质问,那些投入巨资的广告商也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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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乐不在,蘑菇屋的氛围明显冷清不少。
总导演王宇争暗自着急,却一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院子里,黄老师抬头看了看闲坐的众人,对澎澎说:“你要是真没事做,就去隔壁村民家借头牛,把下面那块地耕一耕。天气越来越热,该插秧了。”
湘南属亚热带季风气候,水稻一年可收两到三季。他们之前虽完成了一块地的插秧,但面积不过两三亩左右。再不抓紧,就要错过插秧的好时机。
而且,插秧既能完成任务,又能赚钱,一举两得。
澎澎正觉得无聊。乐哥不在,蘑菇屋少了很多乐趣,不如干活来得充实。
他站起身,对巴豆说:“丹丹老师,能把巴豆哥借我一会儿吗?我一个人耕地有点忙不过来。”
何老师在一旁惊讶地称赞:“哟,现在说话都会用成语啦?”
澎澎笑了笑。钱丹丹看着自己儿子,和蔼地说:“没问题,让他跟你一起去。有什么累活重活尽管叫他做,他这么胖,正好减肥。”
在场的人都笑了,果然是亲妈,一点儿不心疼。
巴豆撇撇嘴,但也没反对。他从小在城市长大,很少接触农村,更没干过农活,正好借这个机会体验一下。
巴图身材高大魁梧,坐着时不显山露水,一站起来竟比张远还高。
澎雨唱站在他身旁,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压抑,下意识挪开两步,拉开距离。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妹妹忍不住轻笑出声。
澎澎顿时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她一眼。
有黄老师在,妹妹自然不怕他,还肆无忌惮地做了个鬼脸。
一旁的李dan看着池子说:“池子,你也一起去吧,不是一直嚷嚷要体验田园生活吗?”
池子点头。蘑菇屋的年轻人都去劳动,他不好意思坐享其成。
于是三人同行,当然还有古灵精怪的妹妹,以及四个狗腿子——锅碗瓢盆。
…………
导演组那边,副导演严苛走过来对王宇争说:“老王,刚才这段直播,人气回升不少。”
王宇争目光一闪,看来观众还是更喜欢看明星做接地气的事。
他当即决断:“分一个镜头跟拍他们。”
严苛点头离去,亲自安排。
四人走出蘑菇屋,巴图问张远:“去哪儿借耕牛?”
蘑菇屋地处深山,机械化程度低,村民耕地多用耕牛。牛对他们来说无比宝贵,如同老伙伴。
对于巴图的问题,澎雨唱信心满满,拍着胸脯说:“我早打听过了,最近的吴大爷家就有耕牛。”
池子点头,妹妹和哥哥在前带路。
吴大爷家离得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矮篱笆围成的院子,一眼就能看清全貌。院里养着几只鸡,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汉正蹲在门口抽旱烟。
澎澎礼貌地敲门。老汉看着这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浩浩荡荡过来,后面还有人举着黑疙瘩,心里很不舒服。
但还是开了门。张远连忙问候:“吴大爷,您好。”
身后几人也跟着问好,礼数周到。
老汉却不高兴,沉着脸问:“你们是谁?来干啥?老实说,老汉这儿可没什么稀奇玩意儿。”
吴老汉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一档节目,一群年轻人打着探究民间奇闻的旗号,跑到乡下刨根问底,把整个村子搅得鸡犬不宁。因此,他对这类来村里的年轻人十分排斥。
澎雨唱等人有些意外,感觉这老人语气不太友善,但仔细回想,自己并未得罪过他。
直播间里议论纷纷:
“这大爷好像对蘑菇屋的人很不耐烦,他们能借到牛吗?”
“穷山恶水出 ** ,这老头拽什么拽,看着就来气。”
“呵呵,楼上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被陌生人打扰试试?”
尽管吴老汉态度冷淡,张远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大爷,我们……”
话没说完,吴老汉就不耐烦地挥手打断:“我不管你们打哪儿来、要干啥,这是我家,别打扰我这老头子。”
巴豆和池子互相看了一眼,一脸无奈。身为明星,被人当面赶走实在没面子,更何况镜头还在拍。
妹妹怯生生地开口:“爷爷,我们是隔壁蘑菇屋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借您的牛用一下……”
老汉赶人的动作突然停住,盯着妹妹问:“你再说一遍?”
妹妹有点害怕,澎澎连忙挡在她前面,说:“没什么,就是想借牛,您不借的话我们去别处问问。”
几人正要离开,吴老汉急忙喊住:“你们刚说,是蘑菇屋的,是不是?”
澎雨唱点点头:“是啊。”
吴老汉一拍大腿,懊恼地说:“哎哟我这记性,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快请进快请进,你们要是一开始就说来自蘑菇屋,哪会有这些误会。”
澎澎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蘑菇屋”三个字会让老人态度大变。
“大爷,您这是……?”澎澎满脸不解地望着吴老汉,其他人也露出同样的疑惑。
吴大爷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刚才是我误会你们了。我知道蘑菇屋给村里学校捐钱捐物,还联系外面的……”
黄老师摆摆手说:“不用谢,孩子们确实不容易,我们只是尽一份心意。”
村长笑着指向地上的篮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有这两只羊也送给你们。”
钱丹丹走过来,好奇地问:“里面是什么呀?”
她掀开篮子上盖的布,里面是一篮土鸡蛋和晒干的梅菜。
黄老师连忙推辞:“这真的不行,土鸡蛋和梅菜你们带回去给孩子们改善伙食吧,羊我们更不能收。”
村长和牵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
村长说:“黄老师,这都是村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回去不好交代。”
黄老师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鸡蛋和梅菜我收下,那两只羊我们不要了,我们院子里还养着一只呢。”
村长和牵羊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村长点头:“那好吧,羊我们带回去。黄老师有空来学校看看,孩子们常念叨你们。”
黄老师笑着答应:“一定。”
村长和牵羊人随后离开。
钱丹丹看着篮子里的梅菜干和土鸡蛋,感叹:“这些都是好东西,城里根本买不到。”
黄老师点点头,看看快到中午了,就说:“热叭,你跑得快,去叫澎澎他们回来吃饭吧,干了一上午活,肯定都饿了。回来的时候顺便摘点葱和蒜。”
热叭应道:“知道了,黄老师。”
说完她就走出蘑菇屋。耕地的地方不远,热吧喊完人,从另一条小路回来,摘了葱和蒜,正好遇到妹妹他们一起回到院子。
黄老师看着几人一身泥土,惊讶地问:“让你们去耕地,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掉泥里了?”
澎澎喝了口水,缓了缓说:“黄老师你不知道,耕牛太难操控了,左右用力要均匀,还得把犁往下按,速度也不能太快。还好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何老师、妹妹和热叭都一脸习惯了的表情。
黄老师看了他一眼,鼓励道:“是吗?那下午继续加油。”
澎雨唱一时语塞。这时,洗漱完的巴豆和尺子走了出来,澎雨唱见状赶紧溜去洗漱。
看到这一幕,黄老师无奈地摇摇头,望着精神饱满的尺子和巴豆,问道:“干了一次农活,感觉怎么样?”
池子认真思考后回答:“感觉挺不容易的,看着简单,其实里面有很多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