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双并未退让,再次朗声道:“烦请通传!伤者性命垂危,刻不容缓!秦无双恳请长老赐见!”
“又是外面来的掠夺者!”
一个带着浓重怒气和暴躁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身披类似古藤和特殊木质混合编制而成的厚重甲胄的壮汉排众而出,他面容刚毅,头发杂乱如蓬草,双目如燃着熊熊火焰,死死盯着林峙一行人。
“藤石!”为首青年说道,“长老有言,不见外人……”
名为藤石的壮汉却根本不理会,手中一人高的粗糙石斧指向林峙背上的雷敖和柳青璇怀中的紫绫,声音如滚雷炸响:“花言巧语!谁知道你们抬来的东西是什么?说不定又是外面那些杂碎设下的毒计!把他们抓起来!搜魂拷问!”
他眼中凶光毕露,杀气弥漫!
“放肆!” 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终于从人群后方响起。
人群分开。一位身着朴素麻布长袍的老妪缓步走出。
她身形瘦削,面容干枯憔悴,仿佛体内的生命力都被抽空了大半,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智慧。
正是蕴灵长老。
她的气息并不强大,反而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她一出现,所有围着的族人,包括暴怒的藤石,都瞬间屏息,恭敬地微微低头。
蕴灵长老的目光扫过林峙、柳青璇,在雷敖和紫绫身上停顿片刻,最后落在秦无双脸上,目光微微变化。
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一丝无奈:“外界的人,回去吧。你们的朋友……伤的太重。他们需要磅礴的本源灵机滋养,而我万灵谷……自身难保。如今谷中每一丝灵力,都要维系古树,维系我们所有人的命脉……实在是……无余力救人了。”
林峙心头猛地一紧,急忙恳求道:“长老!请救救他们!无论何等代价……”
“代价?”藤石冷笑打断,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代价就是你们的命!把命留下就是代价!”
“藤石!”蕴灵长老声音低沉了一分,带着薄怒,藤石虽不甘,却还是狠狠住口,只用狼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峙几人。
林峙看着藤石眼中的恨,脑海中闪过陈玄在幽云城的话、墨城主提及的冲突、以及守城大将墨寒那句“斩草除根”,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蕴灵长老那枯槁的面容和充满绝望与重负的眼神,沉声问道:“长老所说的自身难保……是否与幽云城有关?他们……是不是要深入这山脉,开采你们附近的地髓晶矿脉?!”
蕴灵长老浑浊却深邃的瞳孔猛地一缩!
锐利的目光陡然看向林峙!
藤石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猛虎,厉声咆哮:“你果然知道!你们就是一伙的!外面的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杀!杀光那些掘山吃肉的蛀虫!”
他周身狂暴的气息几乎要冲开束缚,被旁边几个壮硕族人死死拉住。
蕴灵长老出手制止了暴怒的藤石。
她深深地看着林峙,那双阅尽世事的眼中,有惊疑,有审视,最后化为了悲哀。
半晌,她缓缓转过身,那枯瘦的背脊在巨大的古树阴影下显得格外单薄。
“跟老身进来吧。”
蕴灵长老枯瘦的身影向着巨大的古树前行,林峙三人无声跟随。
藤石充满敌意的目光始终黏在他们背后,直到他们进入那通往古树内部的巨大洞口,才被隔绝在外。
洞口深邃,内里却并非想象中的昏暗。林峙一行人踏入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庞大的空间以古树内部天然的腔室为主体雕琢而成,穹顶高远,透光的缝隙和点缀其间的柔和发光苔藓提供了光源。
墙壁、地面并非冰冷岩石,而是古树粗壮根系盘结交织,形成奇妙的木质结构与纹路,散发着淡淡的树脂清香和悠远厚重的生命气息。
厅内桌椅亦多为树根天然形成或巧妙雕琢,几如森林王者的殿堂。
有穿着相似草木织物的少年安静上前,奉上了以树叶盛着的清澈泉水,带着山涧的沁凉香气。
蕴灵长老在厅中主位落座,示意林峙他们也坐下。
她的目光扫过再次被安置在旁边的紫绫与雷敖,最终落在林峙脸上,眼神复杂。
“此地远离尘嚣,你们能寻来,也算缘分。”长老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但老身之前所言,绝无虚词。救人,实在无能……”
林峙拱手恳切道:“长老,紫绫于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有一线希望,林峙万不敢放弃。恳请长老告知,贵谷究竟面临何等困境?或许……或许我等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蕴灵长老沉默片刻,枯槁的手指轻轻抚过身下温润的古树根脉。
她缓缓开口,声音仿佛穿越了漫长岁月:“你们也看到了,谷内族人,皆为人身。然血脉之中,流淌着上古灵族之血。灵族……”
她微微摇头,“太过古老,连吾等也只剩些许传说。只知那是在人类主宰此方天地之前,曾与天地同生,能与草木万灵沟通的存在,寿命……本近乎无穷。”
“灵族?”林峙确实闻所未闻。
一旁的柳青璇眼波微动,轻声接道:“我在一些极其古老的残卷中见过零星记载。据说灵族乃天地宠儿,本身即为自然规则化身,万灵之主,寿元悠长非人可比。但不知何故,漫长岁月前已然衰微退隐,乃至……绝迹于世。”
蕴灵长老微微抬眼看了柳青璇一眼,并未深究她为何知晓,只是带着深深的疲惫道:“衰微也好,绝迹也罢,皆是过往烟云,提之无益。我等仅是身负一丝稀薄血脉的后裔,虽少有人能觉醒与百兽草木沟通的天赋,但终究已非灵族。万灵谷乃我等与灵木百兽共同栖居的家园,与世无争。”
这时,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沉重,甚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然而,这平静终是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