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猛地转身,眸中惊涛骇浪瞬间化作绕指柔,几乎是瞬移般掠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托住少年肘部,指腹触到微凉的皮肤时,连指尖都在发颤:阿池,你醒了?别动,大病初愈,我抱你回床。
你不是说要保持安全距离,免得动摇道心么?少年挣扎着想推开他,脸颊却泛起薄红,快放我下来...
道心?上神忽然低笑,双臂收紧将人打横抱起,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料传过去,早就破了。乖乖别动,师兄以后不躲你了。
他低头时,唇几乎擦过少年发顶,池鱼思故渊,阿渊爱池鱼。我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少年猛地把脸埋进他衣襟,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双手却悄悄揪住了上神的衣袍,再没挣扎。
廊柱后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小狐狸咂着嘴摇尾巴:啧啧,大人真狡猾,偏留下阿池第一世情窦初开的记忆,这年纪最好骗了。
它晃了晃脑袋,九条尾巴轻轻一甩,将飘落的花瓣扫成个小堆,阿池走过最长的路,果然是大人的套路哟。
说罢,它颠颠地往炉房跑,毛茸茸的尾巴在门槛上扫了扫,贴心地掩上了门。
室内只剩两人相拥的剪影,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们交叠的衣摆上投下细碎的金斑绣进永恒的时光。
翌日清晨……
“小宝,你是只可爱的小白兔。”
上神指尖轻轻刮过怀中人儿软乎乎的脸颊,语气温柔得像掺了水的豆腐,软软糯糯。
怀里的小家伙眨了眨水润润的红眸,毛茸茸的兔耳抖了抖,奶声奶气地应:“我是只小白兔呀。”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刚化形的懵懂。
“是喜欢啃胡萝卜、嚼卷心菜的小野兔呢。”上神故意板起脸,指腹却温柔地抚过它泛着粉晕的鼻尖。
“才不是呢,”小家伙立刻鼓起腮帮子,小手攥住他的衣袖轻轻晃着,眼神里满是认真,“我是荤素不忌的家兔!阿渊的手、阿渊的味道,我都喜欢的。”
上神低笑一声,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贴身里衣凑到它鼻尖,雪松的清冽混着龙涎香的醇厚在空气中漫开。
“小可爱,记住啦,这是只属于你家对象的气味。”
他指尖轻点它的小鼻子,眼底藏着化不开的宠溺,“可不能认错了。”
小家伙乖乖地把小脸埋进衣料里,鼻尖翕动着,像只被顺毛的小猫,半晌才抬起头,懵懂地点了点脑袋,红眸里映着他的身影:“记住啦,是阿渊的味道。”
“真乖。”上神从玉盘里捻起一块用仙露琼浆泡过的胡萝卜,晶莹剔透的橙红色里泛着水润的光。他小心翼翼地切成小丁,递到它唇边,“来,吃胡萝卜。”
小家伙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化开,眼睛瞬间亮成了两颗圆滚滚的红玛瑙:“好吃!还要还要!”
它仰着小脸,乖乖张开嘴巴,小舌头在唇角舔了舔,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奶猫。
上神指尖微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想吃呀?那先香我一口。”
“嗯!阿渊乖乖的,我亲亲你。”小家伙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学着大人的模样轻轻抚上他披散的银发,指腹笨拙地蹭过发丝间的玉冠。
它仰起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奶香的吻,软乎乎的唇瓣触到微凉的肌肤时,上神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小家伙忽然歪过头,张开小嘴直接咬住了他捏着胡萝卜丁的手指。
贝齿轻轻磨了磨,她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神情,含糊不清地嘟囔:“好吃……阿渊的手软软的,比胡萝卜还甜呢。”
上神先是一怔,随即低笑出声,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怀中人儿忽然停下了动作。
它把玩着上神纤细修长的手,忍不住咬了上去,可惜了兔牙过于柔软,无法咬破,耷拉着未完全化形的耳朵,吮吸着上面残留的清甜。
方才还宠溺的金色眼眸里,忽然漫上一层浓稠的阴翳,像是被浓雾笼罩的深潭,带着几分偏执的占有欲,那眼神阴湿又灼热,竟和隔壁那只呆龙闹脾气时如出一辙。
“完蛋……”不远处的白狐捧着刚熬好的桃花膏,偷偷掀起眼皮觑着那边,毛茸茸的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大人这是被那只蠢龙传染了?这眼神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咳,主母大人往后的日子怕是要水深火热咯。”
他舔了舔唇角,想起昨夜翻天覆地的动静,又忍不住偷瞄:“谁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池大人好端端的竟变成了这副模样,呆呆傻傻的,抱着大人的腰不肯撒手,蹭来蹭去像只黏人精,偏偏那双红眸亮晶晶的,瞧着竟怪惹人疼的。”
视线落在上神一遍遍教小家伙闻气味、揉头发、亲额头的动作上,白狐忽然恍然大悟般拍了下额头,尾巴尖兴奋地翘起来:“哦——我懂了!这是以身入局的高端洗脑术啊!一遍遍地刻进骨子里,让他眼里心里全是大人……哇哦,想想都觉得刺激。”
只是瞥见石桌上空了的玉瓶,他又垮下脸,心疼地掂了掂手里的桃花膏:“就是这成本也太高了些……仙露琼浆泡了胡萝卜,桃花灵汁炖了羹汤,连穷桑汁都拿来拌了菜叶……唉,为了给主母大人补身子,大人真是下了血本喽。”
说话间,那边的上神已经被小家伙拽着衣袖撒娇,金眸里的阴翳已然褪去,又变回那温柔似水的摘仙模样,只是攥着它刚化形的手指,却悄悄收紧了些。
白狐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搅着桃花膏,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生怕漏了半分那边的动静。
地府深处,阴雾缭绕的刑堂内,铁链拖地的哐当声混着鬼哭狼嚎,撞得四壁都在发颤。
一群身着皂衣的鬼差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有的捂着渗着黑气的伤口哼哼,有的连魂体都虚得快要看不清,唯独站在堂中的黑袍男人身姿挺拔,如同一柄淬了冰的利刃。
他手中的噬魂鞭正滴着幽蓝的鬼火,鞭梢扫过地面时,激起一串滋滋的火星。
脸上覆着的幽灵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以及一双透过面具孔洞射出的眼。
那眼神里翻涌着暴戾的狠厉,像在血池里浸过,看得人魂飞魄散。
“还有谁不服?”
男人开口,声音像是碾过碎石的玄铁,带着穿透阴雾的寒意,“站出来,本座陪你玩玩。”
趴在最前头的鬼差头头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魂体被抽得七零八落,此刻连滚带爬地跪直了,双手死死扒着地面,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大人!小的们……小的们服了!真服了!再打下去,我们这点残魂真要散了啊!”
他额上的鬼火都在发颤,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黑袍男人冷哼一声,噬魂鞭“啪”地甩在旁边的刑柱上,震得整座刑堂嗡嗡作响。
“从今往后,都给本座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的目光扫过众鬼差,每到一处,那里的鬼差便吓得缩紧了脖子,“勾魂再敢出半分岔子,不必废话,直接扔去畜生道轮回!”
“大人息怒!息怒啊!”
鬼差头头连忙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这次真是我们的失误!那恶鬼狡猾得很,竟挣脱了锁魂链,逃……逃进了厄道!您再给我们三个时辰,不,两个时辰!小的们就算拼了魂飞魄散,也定把它抓回来给您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