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渊口中那个冰冷的“命”字落下。
整个训练大厅，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他们瞪着眼睛看着林渊，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赌命？
在这种时候？
萧凡脸上那种看死人的怜悯表情，僵硬了。
一秒后，那份僵硬迅速扭曲。
“噗嗤……”
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先是捂着嘴低笑，肩膀抖个不停。
很快，他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又猖狂的笑声，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飙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完全搞不懂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赌命？”
萧凡好不容易直起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他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绕着林渊走了一圈，然后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林渊，你是不是被外面的兽潮吓疯了？”
“还是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说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嘲弄，像是在看一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一个马上就要被打包送出去喂畜生的死人。”
“你拿什么，跟我赌？”
萧凡收起笑容，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因为怨毒而显得有些狰狞。
面对这种近乎癫狂的嘲笑。
林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萧凡说的那个“死人”根本不是他。
“哦？”
他眉毛轻轻一挑。
“死人？”
“看来你很自信。”
林渊嘴角的弧度，反而更大了。
他没再看萧凡，而是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尖刀”成员。
然后，他提高了音量，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既然，萧大少爷这么肯定我就是引发兽潮的罪魁祸首。”
“这么肯定我今天死定了。”
“那不如，我们把这个赌，玩大一点？”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萧凡那张微微扭曲的脸上。
“就赌我今天，能不能活着从城墙上下来。”
“我死了，自然什么都完了，正好遂了你的愿。”
“可……要是我活下来了呢？”
林渊的声音顿了顿。
他伸出那根曾戳破萧凡所有骄傲的食指，在空中轻轻摇了摇。
“贡献点，没意思。”
“我们就赌，你这条命。”
“敢吗？”
他盯着萧凡，一字一顿地问。
“萧、大、少、爷？”
寂静。
比刚才更加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人群中，石磊张大了嘴，他觉得林哥真是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血都在烧。
萧凡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彻底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林渊，眼神里第一次闪过名为“惊疑”的情绪。
疯子。
这家伙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吗？
他不知道城外那几十头兽王点名要他死吗？
他不知道现在整个龙国高层，有多少人想拿他的命去换和平吗？
他凭什么？他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能活下来？
“怎么？”
林渊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嘴角的嘲弄意味更浓了。
“不敢了？”
“刚才那股劲儿呢？”
“这就怂了？”
“你！”
萧凡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辱和愤怒让他浑身发抖。
“赌就赌！”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林渊，我今天就成全你！”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死到临头的家伙，怎么翻盘！”
他就不信！
在十万兽潮的兵临城下，在整个龙国高层的压力面前，他还能活下来！
“好。”
林渊脸上的笑意，终于真实了些。
想让他死？
恐怕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
三道带着浓烈煞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人还没到跟前，赵洪武那雷鸣般的吼声就炸响了。
“胡闹！”
“林渊，你小子想干什么？！”
他两三步就冲到林渊面前，一双牛眼瞪得滚圆，气得吹胡子瞪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在这跟人吵架？！”
王志跟在后面，一脸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而走在最前面的秦战，却连看都没看他们。
他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直接落在了萧凡身上。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瞬间笼罩了全场，空气的温度都好像降了几度。
“我听说，是你把消息传上去的？”
秦战的声音很平，很淡，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像地狱传来的寒风。
萧凡被那眼神看得心脏一缩。
但一想到自己家族的势力和现在的局势，胆气又壮了起来。
“秦将军，可别冤枉好人。”
他嘴角勾起一丝有恃无恐的笑，迎着秦战的目光，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带着一丝挑衅。
“我只是听了些外面的传闻，和大家讨论讨论罢了。毕竟京都危在旦夕，作为‘盘古’的一员，关心一下起因，总没错吧？”
萧凡摊了摊手，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至于消息是谁传的……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某些人自己不小心，露了马脚呢？”
“你！”
赵洪武的火气“噌”的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够了。”
秦战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不再看萧凡，那眼神，就像在看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懒得去踢。
他转过身，深深地看了林渊一眼。
“走吧。”
“指挥中心那帮老家伙，估计已经等不及了。”
说完，他第一个转身向外走去。
王志和赵洪武对视一眼，神色凝重地跟上。
林渊也收回了目光。
在和萧凡擦肩而过时，他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气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好好活着。”
“等我回来，拿你的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跟上了秦战三人的脚步。
萧凡的身体僵在原地。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林渊远去的背影，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回来？
你回不来了！
你今天必死！
……
去指挥中心的路上，气氛压抑得可怕。
赵洪武几次想开口，
但看看秦战那张黑成锅底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王志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跟疯了似的震个不停，他看都没看，就知道又是那些“主和派”的催命符。
林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没有吱声。
很快，四人来到那座象征着龙国最高军事权力的指挥中心门前。
推开厚重的合金大门。
一个巨大的全息沙盘立刻映入眼帘，沙盘周围，站满了肩上扛着闪亮将星的军方大佬。
在他们进门的瞬间。
数十道目光如刀，齐刷刷地钉在林渊身上。
一个坐在主位旁，面容枯槁的老将军缓缓抬起头，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你就是那个九幽噬魂兽口中的那个面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