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乡,八路军129师386旅旅部所在地。
夜色渐浓,星光稀疏,村口临时拓宽的土路旁,旅长陈庚、参谋长周希汉、政委王新亭等人静静地站着,目光都投向道路延伸的黑暗尽头。晚风带着太行山秋夜的凉意,吹动着他们的衣角,却吹不散他们眉宇间的期待。
“快到了吧?”陈旅长抬腕看了看那块磨损严重的旧表,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按宋兴华之前电报里说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会儿。”周参谋长沉稳地回答,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听,有动静了。”
远处,低沉而压抑的发动机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沉睡巨兽的喘息。很快,两道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第一辆卡车的轮廓隐约显现,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一支由二十多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如同蜿蜒的铁龙,缓缓驶入村口,最终在旅部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车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显然是经过了一番长途颠簸。
驾驶第一辆卡车的正是刘川,他利落地跳下车,小跑到几位首长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旅长、参谋长、政委!新二团运输队队长刘川,奉命运送物资抵达!请指示!”
“辛苦了,刘川同志!”陈旅长回礼,脸上露出了笑容,目光却早已越过刘川,投向了那些覆盖着篷布的卡车。他大手一挥,“走,看看咱们的宋财神又给咱送来什么好东西了!”
战士们迅速上前,掀开了一辆辆卡车的篷布。车厢里堆叠得满满当当:一箱箱崭新式三八式步枪、毛瑟98K步枪闪烁着枪油的微光;一挺挺捷克式轻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以及民二十四式、九二式重机枪被固定得结结实实;成箱的子弹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堆积如山的粮食、油肉、罐头、御寒衣物等物资。
“好!好啊!”王政委看着这些足以装备一个团还有富余的物资,连连点头,“这下又能解决不少部队的困难了!兴华同志总是能想到咱们前头。”
陈旅长背着手,沿着车队慢慢踱步,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仔细清点着。当他走到车队末尾的几辆车时,脚步停了一下,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几辆车上,主要是3门81mm迫击炮、4门九二式步兵炮和7挺九二式重机枪,虽然也是好东西,但数量上……
他转过身,对着刘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啧了一声:“我说刘川,你们团长这次可是有点小气了啊?以前送来的重机枪、迫击炮,哪回不是五十一百的给?这回这重火力,连以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嘛!怎么,你们新二团现在富得流油,就开始抠抠搜搜了?是不是怕老子去打他的土豪?”
刘川连忙解释:“旅长,您可错怪我们团长了!这次缴获的武器我们新二团一点儿都没拿,主要用来武装地方部队的同志们了,其他三个团也拿了些,不过团长特意嘱咐了,等过了这阵风头,肯定还有‘大礼’给旅部!”
“哈哈哈!”王政委在一旁听得大笑起来,“老陈啊老陈,你看看,你的胃口真是被兴华给喂大了!这才多久?我记得去年这时候,咱们好多战士还俩人共用一条枪呢,见到汉阳造都眼红。现在倒好,看着满车的崭新中正式、捷克式,你都开始嫌弃重武器少了!你这旅长当得,口气是越来越阔喽!”
周参谋长也笑着摇头:“旅长这是尝到甜头了。不过,兴华同志考虑得也有道理,现阶段地方部队得到加强,对我们来说也是一股很大的助力。这些武器弹药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陈旅长被两人这么一调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拍了拍额头:“说得对,是我贪心了。兴华这小子,什么时候让咱失望过?他肯定有他的安排。” 他不再纠结重武器数量,转而问道:“对了,刘川,兴华要的人,我们都给他求来了。这可都是咱们八路军砸锅卖铁才培养出来的宝贝疙瘩,一个比一个金贵!”
他指向站在旅部门口阴影里的几十个身影。这些人穿着朴素的灰蓝色军装,但身姿挺拔,气质与普通步兵明显不同,眼神中透着一种技术兵种特有的专注和敏锐。
“二十个能上天揽月的飞行员,二十三个能保证飞机不掉下来的机械师,全在这儿了。我可是按兴华的要求,把所有人从延安带过来了!”陈旅长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刘川,你回去告诉宋兴华,这些人,必须给我保护好了!损失一个,我拿他是问!咱们八路军未来的天空,可就指望他们了!”
刘川看着那些身影,深知责任重大,挺直腰板郑重回答:“是!旅长!请您和首长们放心!我们团长说了,就算新二团打光了,也绝不会让这些宝贝疙瘩掉一根汗毛!我们一定安全地把同志们接到根据地!”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陈旅长点点头,“让他们上车吧,趁着天黑好赶路。代我们向兴华同志问好,告诉他,放手去干!旅部支持他!”
很快,43名航空队的同志迅速而安静地登上了刘川车队中预留的几辆卡车。刘川再次向旅部首长敬礼告别,跳上驾驶室。车队重新发动,带着宝贵的物资和更宝贵的人才,融入沉沉的夜色,向着黎城北面的小山谷方向疾驰而去。
陈旅长目送着车队尾灯消失,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兴华这小子,又要搞个大新闻了啊……就是不知道,他这次盯上的是小鬼子的哪块肥肉?”
王政委接口道:“不管盯上哪块,准能让鬼子肉疼好久。咱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黎城以北,隐秘山谷,新二团临时驻地。
天际微微泛白,启明星尚在闪烁。车队经过一夜奔驰,终于安全抵达。山谷里篝火点点,人影绰绰,早已接到消息的宋兴华带着几名警卫员,亲自在谷口迎接。
卡车停稳,飞行员和机械师们依次下车。长途颠簸让他们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投入新工作的兴奋和好奇。他们一下车,就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宋团长”。
宋兴华很年轻,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年轻一些,一身洗得发白的八路军军装,身材算不上魁梧,但站姿如松,眼神锐利如鹰,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容,自有一股杀伐决断、百战余生的气势扑面而来。
“同志们!辛苦了!我是129师386旅新二团团长,宋兴华!欢迎你们到来!”宋兴华走上前,声音洪亮,与每一位航空队员握手,力道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