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梦杀一直瞪大眼睛找自己儿子,真正看见之后开心了片刻,又忽地疑惑道:“天启四守护又是何种职位?雷家可是有祖训在,令子孙后代不入军伍。”
闻言,谢宣却是冷哼一声:“别忘了无桀可是出身江湖,皇家又怎会放心将兵权交予他手上?要我看啊,雷兄你到底还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而在他并没注意到的地方,萧若风迅速低下头去,嘴角微抽。
实际上他的确一直有个隐秘的想法,在看清皇上已然渐趋老迈、诸位皇子尽皆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虎视眈眈之后,不过尚未成形而未对旁人言说罢了。
萧若风清楚以自己的天赋来看未来绝非池中物,事实也证明这场夺位之争最终正是他们两兄弟笑到了最后。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一旦局势恶化他与哥哥都会遭遇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而为了应对此事,他早已有了安排几个自己信任又有实力的人为首、成立独属于自己的势力之打算。
如今看起来恐怕就是这“天启四守护”了——该庆幸么?他甚至连给他们的名号都不必想了。
【[拈花一笑便是灵犀 高歌行万里]
银白面具碎裂之时,四下里正巧起了风,大片大片的花瓣自天空飘落下来,可树下执剑相对的少男少女却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彼此。
“还是说错了……你应该是仙女吧!”
李寒衣微愣,脸颊泛起浅淡的粉红。顿了几秒钟,她收剑转身,纵身一跃跳上屋檐,只留给那蓝衣公子一句话。
“三月之后,我再来找你问剑。到了那时,你便随我下山!”
耳畔风声模糊了那人的回答。
纷乱的战场之中,一道飞掠而去的红色倩影分外显眼。
司空千落手执一杆银枪,纵身一跃精准地将骑在马上满脸惊愕的将领头冠挑飞,让那披头散发的男人狼狈地跌下马去。
一个旋身落在地上,她转动手中银枪,强大的功力将身旁聚拢而来的小兵们尽数掀飞。
那双眸子扫视四周,随即双臂一振,司空千落将那杆继承自父亲的枪插在地上,尘土飞扬之间依稀可见道旁高耸的山壁之上亦有石块滚落而下。
一枪能敌千军万马,显尽了枪仙之风。】
“好帅的一枪!”司空长风激动得直拍掌,“不愧是我女儿!”
百里东君听见,只耸肩好笑道:“我可不相信你的一枪达不到此等地步。”
“哎,这怎么会一样呢?”司空长风一本正经地纠正道:“那可是千落,未来要继承我衣钵的呢!而且,现在的我也确实用不出这招来呀。”
司空长风那边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可到了雷梦杀这里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看清楚光幕上播放的图像之后雷梦杀便腾地站起身来,指向前方的手都有些发颤:“这小子在做什么?寒衣才几岁——”
忽地想起来这并非现在的场面,雷梦杀神情微僵,却只停顿了片刻便咬牙往下说:
“……几岁都不行!这小子一看就是油嘴滑舌之辈,定然惯会骗人的!小寒衣性子又单纯,可不能被他哄了去!”
这话一说出口,只听得一旁谢宣几人嘴角微抽:
“我说雷兄,你也莫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呀,若说无桀性子单纯还好,但寒衣可都已经在雪月城中有了举重若轻的地位了,她怎的还会被这般简单的几句话骗过去?”
雷梦杀不说话了,可眼神里却还带着些不忿。
他自是明白寒衣已经大了,可不同于无桀那个现今还不存在于世的孩子;
寒衣可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哪怕理智明白她在光幕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怎奈心里还一直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别的暂且不提,他总要亲自考察一番那个小子才放心!
【[少年梦逐浪如骋 平常心镌刻年轮]
河畔燃起的火堆旁,雷无桀托着下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面前两人:“你们都有什么梦想啊。”
他的这句话立即遭到了萧瑟无情的嘲笑:“小孩子吗?认识之后还要互相说说梦想什么的。”
“这有什么!”雷无桀一挺胸,看着他急切争辩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这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东西!就像我一样,早晚要成为剑仙,名扬天下!”
眼见着两人又要拌嘴,无心赶忙笑着打圆场:“说说也没什么的,就算之后真的完不成也不会被嘲笑啊。我嘛,十二年来在北离也算是呆够了,只要将来寻个清净处所便满意了。”
萧瑟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突兀笑出声来。
“既然你先开口,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对那个位置没有什么志在必得一说,想来此间事了,找地方隐居也是极好的。不若便同你一道吧。”
两人四目相对,投向对方的视线仿若要刺啦啦擦出火花一般。
可是雷无桀却恍若未察,只在一旁嚷嚷道:“你们两个可真狡猾,一唱一和的商量着要抛下我!”
听了这话,萧瑟和无心不由得同时笑起来。
雷无桀不明所以,便也跟着一同笑了。
镜头逐渐向上移去,点缀着繁星的漆黑天幕之下,回荡着少年们的笑声。
而在达到最高点之时,光幕上呈现的视角又飞速下移,恍若光阴轮转。
“我等了十二年。”王人孙放下他那把名扬天下的碎空刀洒脱一笑,目光平静坦然。
初时还只是他的声音在,很快却又叠上了一道女声。
话音还未落下,浑身素白的女人便出现在光幕上凄然一笑:“你到底还是来了。”
男女声音再度合二为一,一道唤出同一个名字:“无心。”】
长时间以来隐晦的猜忌就这么被摆在了明面上,甚至于苍老憔悴了不少的女人刚一出现在光幕里,空间中大多数人的视线都似有若无地聚焦在了易文君的身上。
见此情景,尽管没人开口说话,可洛青阳还是皱紧了眉。
可他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易文君轻轻扯了一下,转头望过去时顿了片刻,到底没再做什么。
易文君轻轻舒了口气,抬眼对上前方众人投来的各色目光。
“虽然并不清楚无心和那个光幕上的我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至少现在的我能够保证,我对叶云或者叶鼎之都没有任何情意——虽然我们曾经有过婚约。”
她的声音并不大,在这处空间里却相当清晰:
“但坦率来讲,倘若没有进到这个空间里,我的确会考虑这条路;但并非为了情爱,而是出于对自由的渴望罢了。
迄今为止我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人,但我的前半生尽皆在父亲的掌控之下,像一个物件一般被估价使用,我不希望后半生也是如此;
哪怕只是些微的反抗,也好过什么都不做,任由命运随波逐流。”
易文君眨眨眼,稍昂起头:“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想要为我自己辩白什么。上辈子的经历我尚不清楚,更谈不上有多关心。但这一辈子,我定要自己活上一次。你们二位,大可放心。”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叶鼎之和百里东君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