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放下茶杯,脸上带着他惯有的、略显淳朴的笑容,走到黑板前,清了清嗓子:“今天晚上,我们进行高中文化知识的学习。现在,请没有高中毕业证的同志,坐到左边这片区域。已经取得高中毕业证的同志,坐到右边。”
命令一下,队伍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平息。战士们迅速按照要求移动位置。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只有甘小宁、成才、白铁军、王宇、李梦、薛林等寥寥十来个人坐到了“有证”区域。而左边“无证”区域,黑压压地坐了一百多号人!
许三多看着这悬殊的比例,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猛地转过头,目光直接投向高城。
高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难得地露出尴尬的神色,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这个……许三多,实话跟你说,严格按高中学历招兵这个政策,是从你们这一届才开始强调和严格执行的。以前……主要还是看体能和政审……”
指导员洪兴国在一旁补充,声音越说越小:“是啊……以前农村兵源多,很多娃初中读完就来了……这方面……确实没卡那么死……”
许三多看着那一百多张大多带着乡土气息、此刻有些茫然又有些紧张的脸庞,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好吧。情况我了解了。今天晚上,我们就从最基础的高中数学知识开始,重新捋一遍。明天早上的越野跑,我们边跑边背诵高中语文必背篇目。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底下那一百多号“无证”人员,看到许三多瞬间切换到的“教官模式”,联想到白天的经历,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摆出认真听讲的姿态。
高城看着这阵势,忍不住插话问道:“许三多,那……他们这几个有证的怎么办?” 他指了指右边那稀稀拉拉的十来个人。
许三多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看向高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和理所当然:“高连长,您也在这里,他们几个的学习和训练,难道还需要我来具体安排吗?”
指导员洪兴国赶紧拉住差点又要上火的高城,低声道:“老高!冷静点!他教的是你的兵,你统筹全局就行,控制好情绪!”
高城被指导员这么一拦,强行把那股别扭劲压下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右边那十来个人没好气地一挥手:“你们几个!别在这儿傻坐着了!跟我过来,那边空地,加练体能!别闲着!”
白铁军一听就苦了脸,小声哀嚎:“连长……俺老白……俺老白也想学习文化知识啊……”
甘小宁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闭嘴吧你!没看见连长脸色吗?想挨揍啊!”
成才也忍不住偷偷看向许三多那边,心里暗暗叫苦:累了一天了,坐着听课好歹算是休息,这加练体能……他宁愿听许三多讲数学公式啊!
就在这时,许三多转向黑板,拿起粉笔,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着左边那一百多号“学生”,露出了一个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清晰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温和”的笑容,补充了一句:“一会儿讲完课,我们会有一个随堂小测试,检验一下大家的学习效果。达不到及格标准的同志……” 他顿了顿,笑容不变,“我会准备一份‘特别奖励’。”
“特别奖励”四个字,被他用平和的语调说出来,却让在场所有经历过白天“加三分钟”洗礼的人,瞬间汗毛倒竖,神经绷紧到了极致!连正准备带人去加练的高城,听到这句话,后背都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而原本还在羡慕甚至有点嫉妒能“坐着学习”的甘小宁、白铁军、成才等寥寥几人,在听到“特别奖励”的瞬间,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转回头,脸上那点不情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幸好是去练体能”的庆幸感。
成才甚至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跟上高城,生怕走慢了被许三多“挽留”下来一起听课。空地上,只剩下许三多清晰有力的讲课声,和一百多双紧张专注的眼睛。
0凌晨四点,草原还沉浸在浓重的墨蓝夜色中,只有东方天际透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许三多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宿舍,没有惊醒任何一位酣睡的战友。他深吸了一口清冷潮湿的空气,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便迈开步子,小跑向远处的障碍训练场。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他的胶鞋踩在沙土地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以及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喜欢这种时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自己和这片无垠的旷野,纯粹而自由。
到达场地后,他先打了一套擒敌拳,动作由慢至快,将沉睡的肌肉和关节逐一唤醒。感受着身体逐渐发热,气血顺畅起来,他开始进行障碍训练。
先是标准的正向穿越,矮墙、壕沟、高板、独木桥……他的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每一个起落、每一次攀爬都精准高效,没有丝毫多余。
接着,他开始了更具难度的反向障碍跑,从终点倒退回起点,这要求对障碍物的结构和发力方式有更深的理解和更强的身体控制力。
随着体能彻底调动开来,许三多感觉身体越发轻盈灵活,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露出了纯粹而开心的笑容。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作训服,但他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后,他来到单杠区,纵身一跃抓住横杠,一个腹卷便轻松地将双腿勾起,完成了倒挂金钩的姿势。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沉重的沙袋背心,此时因重力的作用,背心的下摆微微翻起,露出了一截紧实劲瘦的腰腹。那处的皮肤异常白皙,在破晓前几缕微弱的晨曦映照下,白得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