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道观的木门在风里 “吱呀” 晃着，腐坏的木屑顺着门缝往下掉。林砚刚跨过门槛，一股腥甜的阴气就灌进鼻腔，比上次来浓了三倍，呛得他忍不住咳嗽，后背的伤口也跟着扯疼 —— 那是昨天破连环阵时被蚀灵水溅到的，现在还裹着渗血的纱布，一动就黏得慌。
“慢着，地上有符。” 即墨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手指往门内的青砖指了指。林砚顺着看过去，青砖缝里嵌着淡黑色的粉末，像撒了层炭灰，凑近了能看到粉末在微微蠕动，“是‘引魂粉’！主上故意撒在这，想引我们往阵深处走。” 她从包里掏出药杵，往地上敲了敲，药粉撒在引魂粉上，瞬间冒起青白色的烟，粉末蜷成一团，像被烫到的虫子。
清玄道长走在中间，拂尘的穗子垂在身前，时不时扫过旁边的立柱。柱子上的红漆早就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纹，被阴气浸得发亮。“这观里的困魂阵被改了。” 他停下脚步，指尖碰了碰符纹，突然缩回手，指尖沾了点黑渍，“添了‘分魂术’，能把散魂拆成好几个，还能变作我们认识的人 —— 等会儿看到谁，都别先信。”
梁高强握着桃木剑走在最后，剑刃泛着微弱的金光，把身后追来的阴气挡了半米。“胡婉，用银线探路。” 他喊了一声，看着胡婉的银线从指尖飘出去，像条细蛇似的往大殿方向钻，“特应局的人在山脚下盯着，有情况会发信号，我们先找阵眼，别被散魂缠上。”
林砚把养鬼容器揣进怀里，用灵力裹住 —— 容器里的鬼兵好像察觉到危险，时不时轻轻撞一下容器壁，小剑的光透过木芯渗出来，在他胸口映出个淡红色的光点。“我走前面。” 他突然开口，手里的令旗晃了晃，“鬼兵能辨真假散魂，我带着它，能少走弯路。”
即墨愣了一下，赶紧跟上：“你别硬来！后背的伤还没好，真遇到幻象，我们一起扛。” 她的药杵在手里握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 以前都是她提醒林砚小心，现在他却能主动挡在前面，可她还是怕他出事。
大殿里的景象比外面更渗人。供桌上的神像倒在地上，脑袋摔得裂开，眼眶里塞着团黑布，像两个黑洞；地上的蒲团被撕成碎片，混着符纸灰粘在砖上，踩上去 “黏糊糊” 的，不知道是霉斑还是别的东西。胡婉的银线刚飘到供桌底下，突然猛地缩回来，银线末端沾了点暗红色的液体，还在往下滴。
“里面有东西！” 胡婉的声音发颤，往后退了半步，“银线碰到了…… 像是手，冷得像冰！”
林砚握紧令旗，灵力往容器里渡了点 —— 鬼兵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容器壁上的魂晶亮了亮，对着供桌底下的方向。“不是手，是散魂变的。” 他慢慢走过去，桃木剑举在身前，“主上的分魂术，故意变作吓人的样子，想让我们慌。”
他刚走到供桌旁边，桌底突然伸出只惨白的手，指甲又尖又黑，对着他的脚踝抓来。“小心！” 即墨大喊着，药杵砸过去，却穿了个空 —— 那手瞬间散成黑气，又在梁高强身后凝出个黑影，长得和胡婉一模一样，手里还拿着银线，对着梁高强的后背缠去。
“别信它！是幻象！” 林砚的令旗突然挥出，鬼兵从容器里飘出来，小剑对着假胡婉刺去。金光闪过，假胡婉 “滋啦” 一声散了，黑气里还飘出缕细弱的魂丝 —— 是被分魂术拆碎的散魂残片。
梁高强松了口气，回头瞪了眼黑气消散的地方：“这主上真阴，知道我们信队友，故意变作我们的样子偷袭。” 他的桃木剑在手里转了圈，眼神比之前更警惕，“林砚，你这鬼兵真管用，要是换以前，我说不定真被偷袭了。”
林砚没接话，注意力全在大殿角落的暗门上 —— 那门藏在神像后面，门板上刻着和通界门一样的纹路，还泛着淡淡的阴气。“碎片可能在里面。” 他走过去，手指碰了碰门板，突然缩回手，“有符锁，是‘锁魂锁’，得用破邪符和灵力一起破。”
胡婉赶紧递过张破邪符，林砚把符贴在门板上，灵力顺着符纸渡进去。符纸亮起来的瞬间，门板突然震动，里面传来主上的冷笑：“林砚，你倒是会找地方。可惜啊，这门后面的东西，可不是你能拿的。”
门板 “砰” 的一声弹开，一股更浓的阴气涌出来，里面还混着通界门特有的地脉气息。林砚往里面看了眼 —— 暗室不大，正中央摆着个石台，上面放着块黑色的碎片，泛着和之前找到的通界碎片一样的光，周围还刻着圈符纹，像是在保护碎片。
“是通界碎片！” 胡婉兴奋地喊了一声，刚要冲进去，就被清玄道长拦住了。“别急，符纹有问题。” 他的拂尘对着符纹扫了扫，穗子沾了点符纹上的黑气，“是‘蚀魂纹’，一靠近就会吸魂魄，主上故意把碎片放在中间，是诱饵。”
林砚皱了皱眉，鬼兵的小剑又亮了亮，对着碎片的方向却没动 —— 显然，鬼兵也察觉到不对劲。“他知道我们要碎片，故意放在这，想让我们硬闯，耗我们的灵力。” 他回头看了看众人，“即墨，你用药粉撒在符纹边缘，逼退蚀魂纹的阴气；梁哥，你用桃木剑顶住符纹的另一边；胡婉，你的银线帮我缠住碎片，别让它被主上远程拿走。”
众人立刻行动。即墨的药粉撒在符纹上，冒起白烟，蚀魂纹的黑气淡了点；梁高强的桃木剑对着符纹刺去，金光挡住了另一边的阴气；胡婉的银线从指尖飘出去，像条银蛇似的绕住碎片，轻轻往外面拉。
林砚深吸一口气，令旗对着鬼兵挥了挥：“你去帮胡婉，别让碎片掉地上。” 鬼兵点点头，飘到银线旁边，小剑对着碎片周围的黑气刺去，帮银线扫清障碍。
碎片被慢慢拉出来，泛着的光越来越亮，还带着股冰凉的地脉气息。林砚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碎片，突然觉得不对劲 —— 碎片的重量太轻，而且阴气里掺了点主上特有的符气，和之前符印的气息一模一样。
“不好！是假的！” 他赶紧想松手，碎片却突然炸开，黑气瞬间把他裹住，里面还藏着几十缕分魂，对着他的魂魄钻去。“林砚！” 即墨冲过来，药粉往黑气里撒，却被黑气弹开，“主上的陷阱！他故意用假碎片引你碰！”
林砚的灵力瞬间乱了，怀里的养鬼容器也跟着震动，魂晶的光暗了下去 —— 分魂在往容器里钻，想污染鬼兵。“别过来！” 他大喊着，强行稳住心神，练鬼术催到最大，“鬼兵！把分魂赶出去！”
鬼兵的小剑突然涨大，对着黑气里的分魂刺去。金光闪过，分魂 “滋滋” 响着散了，可更多的分魂从暗室里涌出来，还在大殿里凝出个又一个幻象 —— 有穿黑袍的主上，有之前被散魂缠上的村民，还有…… 和李响一模一样的影子，手里拿着之前的黑色玉佩，对着林砚晃了晃。
“李响？” 林砚的动作顿了一下，后背的伤口突然疼得钻心 —— 他想起李响之前被主上控制的样子，心里一软，就被分魂钻了空子，一缕黑气缠上了容器里的鬼兵。
“别信他！是幻象！” 清玄道长的拂尘挥过来，金光打散了假李响，“主上知道你心软，故意变作你认识的人！再分心，鬼兵就被污染了！”
林砚猛地回神，灵力往容器里渡得更急 —— 鬼兵的气息渐渐稳了，小剑又开始刺向分魂。他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幻象，突然明白过来：主上根本不是要靠分魂伤他，是想耗他的灵力，等他灵力尽了，再动手抢真碎片。
“我们撤出去！” 林砚突然喊，令旗对着鬼兵挥了挥，“这暗室是主上的局，再待下去只会被耗死！” 他拉着即墨的手，往大殿外退，“梁哥，胡婉，别跟幻象硬打，往外面撤！”
梁高强和胡婉也反应过来，跟着往外退。可幻象却像疯了似的追上来，还在门口凝出堵黑气墙，挡住了去路。“主上！你有本事出来！别躲在后面玩阴的！” 梁高强的桃木剑对着黑气墙刺去，金光却只炸开个小口子，很快又被黑气补上。
林砚的灵力快见底了，后背的伤口渗血更多，纱布都被染红了。他靠在柱子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幻象，突然想起清玄道长说的 “心稳”—— 不是不慌，是慌的时候还能找办法。“即墨，你的药粉还有多少？” 他问，声音有点沙哑。
“还有小半瓶！是破魂粉，能散分魂！” 即墨赶紧递过来，林砚接过，往鬼兵的小剑上撒了点。鬼兵的小剑瞬间亮得刺眼，对着黑气墙刺去 —— 这次金光没被挡住，反而像烧红的烙铁似的，把黑气墙烧出个大洞，还带着股焦糊的味道。
“快出去！” 林砚拉着众人往洞外跑，刚跑出大殿，就听到道观深处传来 “轰隆” 一声 —— 是通界门的方向！地面开始震动，青砖缝里冒出更多黑气，还夹杂着通界门特有的地脉轰鸣声。
“不好！通界门动了！” 清玄道长的脸色瞬间白了，“主上根本没在暗室里！他故意用假碎片耗我们，自己去通界门那边了！他拿到真碎片了！”
林砚心里一沉，往通界门的方向跑 —— 之前关通界门的石室在道观后院，现在那里的阴气浓得像黑雾，还能看到红光从石室的缝隙里透出来，是通界门被激活的迹象。“我们快过去！别让他打开门！”
他跑在最前面，怀里的容器突然剧烈震动，魂晶的光和通界门的红光呼应着，像在警告什么。“林砚！等等！” 即墨突然拉住他，手指往旁边的草丛指了指 —— 那里躺着个特应局队员，胸口插着张符纸，已经没了呼吸，符纸上的纹路还是热的，“主上的人已经来过了，特应局的人……”
林砚的拳头瞬间握紧，指甲掐进掌心。他以前看到队友受伤还会慌，现在却只觉得怒火往上涌 —— 主上为了打开通界门，连普通人都不放过。“我们更要拦住他。”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令旗挥得更急，“鬼兵，跟我来！这次一定要毁了他的计划！”
众人往石室跑，刚到门口，就看到主上站在通界门前面，手里拿着两块通界碎片，正往门的裂缝上贴。通界门已经打开了条更大的缝，里面传来鬼怪的嘶吼声，阴气像潮水似的往外涌，把主上的黑袍吹得猎猎响。
“你们终于来了。” 主上回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可惜晚了，两块碎片已经贴上，再找一块，通界门就能彻底打开。到时候，聊斋世界的鬼怪会把这里变成我的游乐场，你们…… 都会变成它们的点心。”
林砚的令旗突然挥出，鬼兵对着主上的后背刺去。可主上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张符纸，往身后一扔 —— 符纸炸开，凝出个黑袍人的幻象，挡住了鬼兵的攻击。“林砚，你这鬼兵还是这么弱。” 主上笑着，手里的碎片又往裂缝上贴了点，通界门的红光更亮了，“你以为你破了我的困魂阵？其实那只是我引开你们的幌子，真碎片，我早就拿到了。”
“你敢！” 林砚的灵力突然爆发，容器里的魂晶亮到极致，鬼兵的小剑也涨大了一倍，对着通界门的裂缝刺去 —— 他想把碎片从裂缝上打下来，可刚靠近，就被通界门的阴气弹了回来，鬼兵的气息瞬间弱了不少。
“没用的！” 主上的笑声更大了，“通界门的阴气能融灵力，你的鬼兵再厉害，也碰不到碎片！等我找齐第三块碎片，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突然往通界门的裂缝里跳，“林砚，下次见面，我会带着鬼怪来接你，你等着！”
主上的身影消失在裂缝里，通界门的红光却没暗，反而越来越亮，裂缝还在慢慢变大，里面的嘶吼声也越来越近。林砚想追，却被清玄道长拉住了：“别追！通界门里全是阴气，进去会被融掉魂魄！我们得赶紧找第三块碎片，在主上回来之前，把通界门重新关上！”
林砚看着越来越大的裂缝，心里又急又气 —— 主上又跑了，还打开了通界门，第三块碎片在哪都不知道，他们好像永远都慢一步。可他没慌，反而握紧令旗，对着众人说：“我们先把通界门的裂缝稳住，用破邪符和鬼兵的气挡住阴气。然后分头找第三块碎片，主上肯定没走远，他也在找！”
他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了之前的犹豫 —— 经历了这么多次陷阱和失败，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跟着别人走的小跟班，现在能在危急时刻拿主意，还能安抚队友的情绪。即墨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她握紧药杵，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稳住通界门，梁哥和胡婉去查第三块碎片的线索，我们分工来，肯定能赶在主上前面。”
梁高强和胡婉也点了点头，转身往道观外跑 —— 特应局的人还在山脚下，他们得尽快联系陈铭，查清楚第三块碎片可能藏在哪。林砚和即墨、清玄道长留在石室里，用破邪符和鬼兵的气挡住通界门的阴气，裂缝的扩大速度慢了点，可里面的鬼怪嘶吼声还是越来越近，像是随时会冲出来。
林砚靠在墙边，后背的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可他没敢放松 —— 他知道，这是和主上的赛跑，赢了，就能保住青城；输了，就会变成鬼怪的炼狱。他看着怀里的容器，鬼兵还在轻轻震动，像是在给他打气，也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积蓄力量。
而在通界门的另一边，主上正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手里拿着两块通界碎片，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林砚，第三块碎片就在青城的殡仪馆里，你肯定想不到吧？等我拿到碎片，打开通界门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 这场游戏，我赢定了。”
黑暗中，无数双发光的眼睛慢慢靠近，是聊斋世界的鬼怪，正等着通界门彻底打开，好涌入现实世界。一场决定世界存亡的决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