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以西三百里。
有一片荒芜了百年的山谷。
据说曾是上古时期某次神战的小型战场。
地势奇特。
能量紊乱。
寻常灵皮者靠近都会觉得心烦意乱。
灵能滞涩。
被龙庭列为“不适宜居住及修炼”的区域。
然而今日。
这片被命名为“混沌谷”的山谷入口处。
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蜿蜒如龙。
人头攒动。
粗略看去。
竟不下数千人！
队伍里的人员构成极为复杂。
有穿着龙庭传统服饰的东方少年。
也有金发碧眼、好奇张望的西方学徒。
有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
更多的是衣衫朴素、眼神却充满渴望的平民灵皮者。
甚至…
队伍末尾还混进了几个穿着星穹议会使者服饰、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年轻人。
其中就包括那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光”使徒。
他们聚集在这里。
只因为三日前。
混沌龙尊龙渊放出的一句话：
“混沌谷开。”
“有教无类。”
“不分东西。”
“不论出身。”
“只问心性。”
“传吾之道。”
没有具体课程。
没有等级要求。
甚至没有承诺能学到什么。
但就凭“混沌龙尊”这四个字。
便足以让整个东西方世界的年轻灵皮者疯狂！
山谷入口。
并无宏伟山门。
只有一片天然形成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石壁。
石壁光滑如镜。
上面龙飞凤舞刻着两个大字——
“混沌”！
字迹并非雕刻。
而是蕴含着一缕缕不断生灭演化的混沌气流。
看久了。
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入那无尽的可能之中。
此刻。
龙渊就懒洋洋地坐在石壁顶端。
翘着二郎腿。
嘴里叼着根不知名的草茎。
依旧是一身普通的青布衣。
毫无绝世强者的架子。
苏清月安静地坐在他身旁。
素手煮茶。
月华之力在她指尖流淌。
将紊乱的能量抚平。
化为最适合入口的灵茶。
“人还挺多。”
龙渊眯着眼。
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看来想不开…呃，是想求道的人不少啊。”
下方排队的人群也看到了石壁顶端的两人。
顿时一阵骚动。
“是混沌龙尊！”
“还有月华仙姬！”
“天啊！他们看起来好年轻！”
“感觉…好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你忘了他在奥林匹斯把神骸都拆了？”
龙渊没理会下方的议论。
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带着一种奇特的、抚平焦躁的韵律：
“都来了？”
“行。”
“那我废话不多说。”
“我这儿。”
“不教具体的灵能运转法门。”
“不传杀伐战斗的技巧。”
他顿了顿。
看着下方无数双或疑惑或失望的眼睛。
咧嘴一笑：
“因为那些。”
“都是别人的路。”
“是十二生肖的路。”
“是黄道星座的路。”
“甚至…”
他指尖一缕混沌气流逸散。
“是我这混沌灵皮的路。”
“但不是你们的路。”
下方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话搞懵了。
不教功法？
不传技巧？
那来学什么？
“我这里。”
龙渊站起身。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只教你们…”
“如何认识你们自己。”
“认识你们觉醒的这份力量。”
“认识这个世界…”
“运行的某些底层逻辑。”
他张开双臂。
仿佛拥抱整个山谷。
“力量。”
“不是用来划分阵营。”
“制造仇恨的工具。”
“它是钥匙。”
“是让你们看清自我。”
“探索世界的钥匙。”
他目光扫过人群。
落在那个脸色苍白的“光”使徒身上。
“比如你。”
“光。”
“你觉醒的是双子座灵皮。”
“擅长精神操控、思维窃取。”
“但你有没有想过。”
“除了窃取和干扰。”
“你的精神力。”
“是否也能用来沟通？”
“用来理解？”
“用来…构建桥梁？”
光使徒浑身一震。
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看向龙渊。
她从未想过…
精神力还能这样用？
龙渊又看向一个觉醒着F级“微弱火焰”灵皮。
正自卑地低着头的东方少年。
“还有你。”
“别老想着你那火苗能不能烧死敌人。”
“想想它为什么能燃烧？”
“它的热量从哪里来？”
“你能不能控制它只温暖一杯茶。”
“而不烧伤拿着茶杯的手？”
那少年茫然地抬起头。
看着自己指尖那簇微弱得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陷入了沉思。
“我的道。”
龙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恢弘与平静。
“是‘混沌’。”
“混沌。”
“不是混乱。”
“是一切可能性的起点。”
“是包容。”
“是演化。”
“是…”
他指尖轻点。
一缕混沌气流落入山谷中一块普通的顽石。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那顽石表面迅速浮现出青金色的龙鳞纹路。
内部却又闪烁着星座的星图！
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龙威与星辉同时散发出来！
“…创造无限可能。”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点石成…龙鳞星图石？！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灵皮力量的认知范畴！
“当然。”
龙渊散去了那顽石上的异象。
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大道理说多了也没用。”
“这山谷。”
“就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课堂’。”
“里面能量紊乱。”
“法则破碎。”
“但也藏着无数种能量组合的‘可能性’。”
“能领悟多少。”
“看你们自己。”
“我偶尔会来讲（睡）课（觉）。”
“苏老师会负责给你们…嗯…调理身体（主要是防止有人走火入魔）。”
苏清月适时地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月华般的力量轻轻拂过全场。
让所有人因震撼而躁动的心绪平复下来。
“现在。”
龙渊大手一挥。
“都进去吧。”
“找块自己喜欢的地儿。”
“发呆也好。”
“折腾也好。”
“打架也行（别打死）。”
“去感受。”
“去尝试。”
“去找到…”
“属于你们自己的‘混沌’！”
人群沉默了片刻。
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数千名来自东西方的年轻灵皮者。
如同开闸的洪水般。
涌入了这片充满未知与可能的混沌山谷！
他们不再区分阵营。
不再计较出身。
有的凑在一起争论。
有的独自面对一块扭曲的岩石感悟。
有的甚至开始尝试用截然不同的灵能进行笨拙的“合作”！
龙渊看着下方逐渐“热闹”起来的山谷。
满意地点点头。
对苏清月说：
“看。”
“种子撒下去了。”
“能长出什么。”
“就看他们自己了。”
苏清月为他斟满一杯茶。
柔声道：
“你给了他们一个…”
“看清世界也看清自己的机会。”
“这比传授任何功法。”
“都更有意义。”
龙渊接过茶杯。
嘿嘿一笑：
“主要还是这里够大。”
“适合我躺着。”
“而且…”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总觉得…”
“光揍人没什么意思。”
“培养几个能让我揍起来有点意思的家伙。”
“好像更有挑战性？”
苏清月：“…”
她决定忽略某人最后那句欠揍的话。
混沌道场初开。
有教无类。
不论东西。
只传“道”不授“术”。
混沌龙尊以其独特的方式。
为新一代的灵皮者们。
推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门。
这份传承。
这份希望。
远比任何个人武力的彰显。
影响更为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