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学院某项决策出现意外困难或引发非议时,他从不推诿,总是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解释缘由,并寻求解决方案。这种担当,让他在弟子和长老心中树立了极高的威信。
金凡这种有条不紊、公正严明、勇于担当的处事风格,如同春风化雨,无声地浸润着整个天枢学院。
弟子们亲眼所见:无论多棘手的事务,到了金师兄或金师叔手中,总能找到解决之道。他的沉稳如山,化解了弟子们面对困难时的焦虑;他的公正无私,赢得了所有人的由衷敬重。
长老们暗自赞叹:此子心性修为俱佳,不仅能独当一面,更能凝聚人心,将学院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实乃栋梁之才。
那份源自灵溪畔的沉静内敛,更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他不再需要刻意展现锋芒来威慑,那份渊渟岳峙的气度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定心丸。
弟子们看向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对其强大武力的敬畏,更添了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毫无保留的信赖。他们相信,有金凡在,天枢学院便有了主心骨,无论遇到什么风浪,都能在他的引领下安然度过。
灵溪的水依旧流淌,洗去尘埃,也沉淀下智慧与力量。金凡在溪畔的静坐,完成了从锋芒毕露的战士到内蕴华光的领袖的蜕变;而他在天枢学院的点滴作为,则将这蜕变的光芒,化为了照亮同门前路、稳固学院根基的坚实力量。
膳堂的清晨,水汽与灵草特有的清冽芬芳交织蒸腾。孟灵立在巨大的青玉案前,指尖如蝶穿花。一株株形态各异的灵草在她手中流转,银刀翻飞似流萤,精准地削去无用根须,剥离出莹润的核心。
指尖有微不可查的灵气流转,将处理好的灵草投入不同的玉盆,动作行云流水,仿佛遵循着天地间无声的韵律,案上只余沙沙细响与草叶坠落的微声。
“小石头!”她忽而扬声,声音脆亮,“你锅底那丛‘地火藤’根须未净,灵气燥烈,再熬下去,整锅‘清心玉露羹’就要变‘焚心烈焰汤’啦!”一个圆脸弟子慌忙撤火。孟灵已轻盈旋身而至,指尖一点灵光没入锅中,沸腾的羹汤瞬间温驯下来,重新逸散出清甜气息。
她侧头对那弟子眨眼一笑,笑声清透如琉璃盏相碰:“别慌,记住啦,地火藤是火爆脾气,得哄着来!”周围的弟子们紧绷的眉眼也被这笑声拂过,不由自主弯起唇角,连灶膛里噼啪的火焰都似乎跳跃得更欢快了些。
这笑声,连同她处理灵草时指尖的舞动、指点弟子时裙裾带起的微风,都成了膳堂晨光里独特的韵律。弟子们笨拙的动作在她目光扫过时,总会奇异地流畅几分,仿佛被那无形的节拍悄然修正。
膳堂的另一端,金凡正沉默地整理着厚重的玄铁食盒。他动作沉缓,一丝不苟地将食盒按区域、品阶码放整齐,如同稳固的磐石。孟灵的灵动、清脆,与他近乎凝滞的稳重,如同光与影的两极。
可当孟灵处理完最后一批灵草,转身走向堆积如山的食盒区域时,金凡头也未抬,只将手中一个沉重的食盒向旁轻轻推了半分。孟灵脚步不停,手已极其自然地伸出,稳稳提住食盒系带,顺势将它精准地摞在最高处,分毫不差。
整个过程,无人言语,只余食盒底座与台面轻碰的一声“嗒”。这瞬间的配合,流畅得如同共舞了千年。无需言语的默契在蒸腾的雾气里流转,一静一动,一疾一徐,竟在这烟火鼎沸的膳堂里,调和出奇异的和谐韵律。
灵膳之道,亦如阴阳,看似迥异,终归相生。
金凡为解开时光之力的秘密,终日埋头于藏书阁古籍,不知疲倦。
直至他撞落一卷被晚霞映亮的玉册,惊觉卷轴被一截纤细如玉的手指接住。
抬眼望去,长廊深处站着前来归还典籍的女修孟灵,夕阳熔金的光华温柔覆盖她低垂的睫羽与绯红的颊边。
刹那间,古籍记载的秘法化作滚烫字符烙印心间——“时光罅隙中的灵引之力,需以天赋光灵捕捉碎尘者……”
而面前的“灵引者”,已然闯入他尘封已久的世界。
藏书阁古旧岑寂的气息缭绕,时间在这里仿佛变得黏稠凝滞。金凡埋首在厚重的古鉴遗牒里,指尖一寸寸抚过粗黄的符文书页。窗外赤色残阳正竭尽最后的热力,将余烬般熔金的光倾入高窗,斜斜切开殿内幽暗,飞舞的微尘在光柱中犹如燃烧的金砂。每一颗微尘闪烁的光芒,都与书页上被反复描绘的远古图鉴隐隐共鸣。
时光之力……究竟藏匿在典籍的哪一道缝隙?金凡几近低微的叹息弥散在光影之间。他下意识捏紧了衣襟内侧贴身那枚温凉的玉简——那是他踏入藏书阁后偶然发现的古物,简内隐约镌刻着某种神秘符文,宛如召唤着他去探究真相。心绪微燥,脚步不自觉地退后半步,后背却撞上了冰凉木质书架的一角,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一卷未捆扎的玉册被撞落下来,眼看就要跌散在青砖地上。
但预想中金石碰撞的清脆声响并未发生。
金凡蓦然转身,只见那卷玉册稳稳悬在半空,竟是悬于一只从身后侧畔伸来的手中——那截手腕自素青色广袖里滑出,纤细柔韧,肤色在夕照下也仿佛玉石一般,泛着通透暖光,稳稳托住那坠落的卷册。
他顺着那腕臂望上去。晚霞熔金如沸,仿佛整个藏书阁都被浸透了浓郁迟来的橘红与薄金。那人恰好立在长廊更幽深处一道垂落的光柱里,碎金勾勒出流云似的乌发,又描摹过她专注低垂的睫羽尖梢。光流落在她唇边,泛起一抹奇异的嫣红,像是刚从枝头新鲜坠落的柔软棠梨。光影将她侧脸的弧度拉得静雅又深邃,仿佛她本就是由这沉落的日影凝成的一幅墨笔,一个不小心失落在漫长岁月尽头的卷帙。
一瞬间,金凡几乎屏住了呼吸,只感知到自己耳鼓内一声重似一声的心跳。脑海里,古鉴遗牒上那些艰涩的符箓似乎燃烧起来,无数隐秘古篆纠缠翻搅着那句刺目咒言:
“‘时尘’乃亘古微光碎屑游于罅隙,唯具天赋‘净光之灵’者得见其踪……”
她竟看得到……这须弥芥子般的时光之尘?她、她就是……“灵引者”?一个极其渺远古老的名称撞入心头,带着沉甸甸的命运回响。
“实在抱歉。”金凡仓促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半步。两人之间流淌的光晕霎时稀薄了些许。那截握着玉册的素手轻盈地移开,落在他刚翻阅的古鉴遗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