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这棋……下了多久啊？”大叔揉着太阳穴，感觉刚才那三局棋的“抽象风暴”还在脑子里刮龙卷风。
程砚一脸“人畜无害”的乖巧，眨巴眨巴眼，语气谦虚得能拿奥斯卡：“不多不多，也就……十年寒暑吧？”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您懂的”笑容，熟练地递上台阶，“主要是我运气好！真的！您刚才肯定放了一片太平洋的水给我，是不是？故意让我这晚辈高兴高兴！您这格局，啧啧！”
那表情，仿佛真信了大叔是故意放水，眼神里却闪烁着“小样儿，服不服？”的狡黠光芒。
大叔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卡了条刚才钓上来的鲫鱼——吐不出，咽不下。他低头看看自己那双刚展示过“甩杆神技”的手，又看看石头上那副被程砚“抽象艺术”蹂躏过的残局棋盘，内心无比凌乱。
这剧本不对啊！明明几分钟前我还是钓鱼导师，光芒万丈！怎么一转眼就在这楚河汉界里，被这小子用一套“老头快乐拳”揍得找不着北了？这场子找得也太快太狠了吧？！
不过，大叔到底是个豁达人。那股子憋屈劲儿过去，他看着眼前这个棋风“邪门”却眼神清亮、还爱钓鱼的少年郎，反而觉得格外有趣。
这年头，像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不是抱着手机峡谷冲锋，就是对着屏幕小姐姐傻笑，能静下心来陪老头钓鱼、还能用更“老头”的方式把老头干趴下的，简直是稀有物种！这“养老”爱好培养得……颇有前瞻性啊！
他哈哈一笑，那点输棋的郁闷瞬间被欣赏取代，大手一挥：“行！你小子，对胃口！我姓许，以后啊，你就叫我许大哥！怎么样？” 语气里带着点江湖豪气，显然是把程砚当成了忘年交的小兄弟。
程砚立刻顺杆爬，笑容灿烂得晃眼：“诶！许大哥好！您叫我小程就行！” 心里美滋滋：嘿嘿，河边捡了个棋艺不咋地但钓鱼贼牛还特有意思的大哥，这波不亏！
“小程，还在念书呢吧？”许大哥一边给鱼钩挂上新鲜的蚯蚓，一边闲聊道。
“是啊，刚上高一，新鲜出炉的高中生！”程砚拍了拍胸脯，仿佛在展示新身份。
“嚯！这么年轻啊，哈哈哈！”许大哥笑声洪亮，带着长辈看小辈特有的爽朗，“不错不错！年轻有为，还喜欢钓鱼下棋，难得！那……以后还来这河边不？”
“来！必须来啊！”程砚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未来成为“钓鱼佬”的光辉前景，“只要周末有空，作业写完，我一定来！到时候许大哥您可得多传授点‘江湖秘籍’啊！比如怎么让鱼漂听话，怎么让鱼饵不挂裤腿……”
“哈哈，好说好说！都是小事儿！”许大哥痛快答应，然后促狭地眨眨眼，“不过嘛……这棋盘上的事儿，也得靠你‘指点指点’我这把老骨头啊！你那个打法，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程砚一看手机，好家伙，都四点多了！夕阳的金边都快镶上云彩了。“哎哟，许大哥，我得撤了，再晚回去我妈该以为我被鱼叼走了！”
许大哥挥挥手，表示理解：“行，回吧回吧！我这再守会儿，看看能不能给晚饭加个菜。”
程砚刚要去推他那辆饱经风霜的小电驴，许大哥却弯腰从他的鱼护里，眼疾手快地捞出一条还在活蹦乱跳、鳞片闪着银光的鲫鱼，用根水草利索地穿过鱼鳃打了个结，递了过来：“来来来！小程！拿着！带回去让你妈炖个汤，尝尝鲜！”
程砚看着那条在他眼前奋力扭动、甩着尾巴的“战利品”，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张成o型，惊喜中带着点不敢置信：“诶哟！！许大哥！果真吗？！这……这真是给我的？” 这可是他“钓鱼生涯”零的突破啊！虽然是别人钓的。
“废话！还能骗你小子不成？”许大哥把鱼往前一送，那鱼尾巴“啪”地甩了程砚一脸水珠，“第一次来河边‘修行’，总得有点‘信物’带回去，证明咱没白来，对吧？拿着！”
程砚赶紧双手接过，那沉甸甸、滑溜溜、充满生命力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热，脸上笑开了花：“谢谢大哥！太够意思了！那我真走了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鱼挂在自己的小电驴把手上，那鱼还在倔强地扑腾。
“走吧走吧！路上慢点！”许大哥笑着目送他，“下次再见！我等你再跟我对弈。”
“好嘞！许大哥再见！” 程砚跨上小电驴，载着他人生中第一条（别人钓的）鱼，迎着下午的阳光，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途。虽然鱼不是自己钓的，但这收获感，杠杠的！
……
“妈！晚上加餐——！”程砚人还没进厨房，声音先带着一股子“凯旋归来”的劲儿冲了进去。
他像扔什么宝贝战利品似的，把手里那条还带着河水腥气、尾巴微微抽搐的鲫鱼，“啪嗒”一声精准地“投递”到老妈孙梅面前的案板上，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八百遍。
不等老妈细看，他已经像阵风一样，刮向浴室，“我去洗手！鱼腥味儿齁死我了！”
孙梅被这突如其来的“空投”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案板上银光闪闪还在扑腾的鱼，眼睛顿时亮了：“哟呵！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还钓上来这么大一条！不错不错。”她麻利地抓起鱼，掂量了一下，脸上笑开了花，已经开始琢磨是清蒸还是红烧了。
“哇，哥你这么厉害。”程雨在房间玩平板来着，听到动静就出来看看。
程砚在水龙头下哗啦啦地冲着水，泡沫飞溅，扯着嗓子回话：“诶，我爸呢？还没回来？” 声音混着水声，有点含糊。
“单位临时有点事儿，加班去了！晚饭就咱仨了！”孙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菜刀落在砧板上有节奏的“笃笃”声，那是鱼在经历最后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