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日上三竿。
程砚家终于迎来了新年的第一个懒觉。尤其是程砚,简直是把赖床技能发挥到了极致,整个人陷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得天昏地暗,仿佛要把过去一年缺的觉都补回来。
直到——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几根鸡毛悠悠飘落,程砚只觉得一股寒意夹杂着“杀气”扑面而来!他猛地一个激灵,从美梦中惊醒,条件反射地把自己裹得更紧,像个巨大的春卷,只敢从被沿缝隙里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只见孙梅女士手持家法——那根饱经风霜、鸡毛已略显稀疏的鸡毛掸子,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眼神锐利如刀。
“妈妈妈妈妈妈——!”程砚的声音都吓变了调,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求生欲,“大过年的!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他死死揪住被角,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干什么?”孙梅冷哼一声,鸡毛掸子在空中危险地晃了晃,“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是不是非得让我亲自给你掀个底儿朝天?!” 威胁意味十足。
“这不……这不还早嘛……”程砚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试图摸手机看时间,瞥了一眼屏幕,底气瞬间又足了几分,“才11点啊……妈!年初一啊!法定赖床日啊!”
他试图用法定来扞卫自己的懒觉权。
“早什么早!汤圆都煮好了,再不起来都坨成一锅粥了!”孙梅显然不吃这套,耐心告罄。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手精准地揪住被子一角,猛地发力——“呼啦!”
温暖的被窝瞬间离程砚而去,冰冷的空气让他瞬间清醒无比!
“赶紧的!五分钟内洗漱完毕出来吃饭!”孙梅抄着鸡毛掸子,雷厉风行地转身就走,那气势汹汹的步伐,目标明确——下一个,显然是程雨的房间!走廊里很快传来程雨同样惊恐的哀嚎和讨饶声。
程砚像条被甩上岸的鱼,光溜溜地瘫在床上,四肢摊开成一个标准的大字,对着天花板发出一声悠长而认命的叹息:
“唉……得……母命难违,起床搬砖……”
程砚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趿拉着拖鞋晃悠到餐桌边。一看饭桌上的景象,顿时乐了。
老爸程宫同志正捧着一碗汤圆,眼神迷离,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栽进碗里,明显也是被孙梅女士从周公那里强行拽回来的。面前那碗汤圆,估计是他此刻唯一的“定海神针”。
程砚一屁股坐下,看着老爸这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模样,忍不住开始“挑拨离间”:“爸!醒醒!振作点!”他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老爸,压低声音,一脸“恨铁不成钢”,“您看看!您看看咱们仨!同姓一个程字!结果呢?被咱家那位外姓领导,”他朝厨房方向努努嘴,“拿捏得死死的!大清早的鸡毛掸子伺候,您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啊?咱就不能联合起来,争取点赖床自由权?”
程宫同志被儿子捅得稍微清醒了点,慢悠悠地抬起头,眼神依旧带着点茫然和宿睡未消的朦胧。
他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儿子,又瞥了眼厨房里那个忙碌的、散发着“不可挑战”气息的背影,最终只是深深地、充满智慧地叹了口气,用汤勺搅了搅碗里软糯的汤圆,慢悠悠地吐出一句饱含人生哲理的话:
“小子……以后,你就明白了。” 说完,不再理会儿子的煽动,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对付起碗里的汤圆,再不说话。
程砚:“……” 得,同盟军未战先降。
这时,孙梅女士解下围裙,带着一身汤圆的甜香气走过来坐下,气场十足地宣布:“下午我要去商场逛逛,看看有没有打折的年货尾单,顺便透透气。你们几个,去不去?”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程雨第一个举手,声音清脆响亮:“不去!妈!我约好了去新开的那家奶茶店打卡!有新年限定款!” 理由充分,目标明确。
程宫同志紧随其后,头也没抬,语气沉稳:“不去。老张他们约了下午打牌,三缺一,不好推。” 理由听起来也很正当,充满了中年男人的社交责任感。
压力瞬间给到了程砚。
他眼珠一转,咽下嘴里的汤圆,用一种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接道:“不去。我下午……嗯……跟朋友约好了,深入探讨一下睡眠艺术。”
“噗——咳咳!”程雨一口汤圆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指着程砚,小脸憋得通红,“哥!你……你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程砚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淡定,小屁孩懂什么。我是说,下午单纯懒得动,需要在家进行深度休整,为接下来的寒假生活养精蓄锐。懂?”
孙梅女士的目光在三个“叛徒”身上轮流扫过,最终定格在程砚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上,哼了一声:“行!一个比一个有主意!爱去不去!我自己去还清净!” 语气里倒也没有多少火气,显然对这种“家庭民主表决”结果早有预料。
于是,大年初一下午的程家,呈现出以下格局:
孙梅女士:单枪匹马,勇闯商场折扣区,开启“扫货”模式。
程雨同学:欢天喜地,奔赴奶茶店,开启“姐妹淘”+“拍照打卡”模式。
程宫同志:气定神闲,奔赴牌桌,开启“中老年智力博弈”模式。
程砚同学:心满意足,裹着毯子,陷在客厅沙发最柔软的位置,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手里可能还捏着半包薯片…… 在家cosplay一条彻头彻尾、与世无争的闲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正是休养生息的绝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