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课……英语。
程砚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课桌上方一寸处疯狂呐喊、扭曲、求救,试图挣脱这具被睡魔死死封印的躯壳。
“难道说……马萨卡!”程砚内心发出悲壮的哀鸣,“这英语课的催眠功力……竟然比李老师的历史经还要更胜一筹?!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艰难地转动仿佛生了锈的脖子,用布满血丝、几乎要黏在一起的眼睛,瞄了一眼旁边的许昭。
好家伙!只能说不愧是她啊!
下课那会儿还跟他组队“前排瞌睡联盟”,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口水都快把历史作业本泡发了(想象中)。
可现在?!
人家精神抖擞得像是刚充了满格电的AI机器人!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探照灯,手里那支笔在笔记本上飞舞的速度堪比打印机,浑身上下散发着“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的学霸圣光!活脱脱就是从样板戏里走出来的、根正苗红的“铁姑娘”形象!
这巨大的反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程砚脆弱的心灵上。
他绝望地收回目光,感觉头顶的日光灯都变成了惨白的地狱引路灯,英语老师的声音像紧箍咒一样嗡嗡作响。
“苍天啊……我还能活着……见到下课的太阳吗……”程砚内心的小人已经虚弱地趴在地上,对着空气伸出了颤抖的手,“我要洋人死!耗我精神……毁我青春……”
果不其然,待到那宛如救世主降临的下课铃声“叮铃铃——”响起!
程砚心中那首悲壮的bGm瞬间达到高潮:
笼中鸟!何时飞!
此时觉!何时睡?
他几乎是在铃声落下的同一毫秒,完成了标准的“自由落体运动”——“哐当”一声,整张脸再次精准地、义无反顾地栽倒在冰凉的课桌面上,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千百遍。那架势,仿佛不是下课,而是终于抵达了睡眠的诺曼底,必须立刻插旗占领!
一旁的许昭,此刻却像刚完成系统重启的机器人,不仅完全缓过来了,甚至还有点“电量过剩”。
她看着旁边瞬间“断电”的程砚,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空气中弥漫的“困意孢子”浓度又升高了。算了,惹不起躲得起,还是出门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她刚站起身,准备逃离这“瞌睡重灾区”,一个活力四射的声音就像颗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当当当!昭昭!”来人正是林安,蹦蹦跳跳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脸上笑容灿烂得能驱散整个教学楼的低气压,浑身上下都写着“活泼开朗”四个大字。
“诶?你怎么来啦?”许昭看到好友,脸上也自然地绽开笑容。
“这不是怕你开学第一天就闷成蘑菇嘛,特意过来给你光合作用一下!”林安笑嘻嘻地凑近,探头探脑,“诶?你家程砚呢?”她目光扫过程砚空着的座位方向。
因为是趴着……所以没看见脑袋。
许昭用下巴朝自己座位旁边那个人形安眠药包”努了努嘴,压低声音:“喏,正忙着跟周公下棋呢,战况估计挺激烈。”
林安探头一看,程砚睡得那叫一个投入,连头发丝都透着安详。她嘴角抽了抽,小声吐槽:“嚯!好家伙!真是换班不换觉,程砚同学这是把睡字刻进dNA里了吧?这续杯能力,瑞幸看了都得流泪……”
她摆摆手,一副“没救了,抬走吧”的表情:“算了算了,让他睡吧,睡美人还得王子亲呢,他这睡神估计得睡神本神来亲……不管他了!”林安一把挽住许昭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走走走!我跟你说啊,刚才楼下发生件巨搞笑的事儿……”
程砚确实是在做梦,不过那滋味……与其说是美梦,不如说是被强行塞了一嘴“未来灾难预告片”的碎片!
混乱、压抑,还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后脊梁发凉的预兆感。
“嘶——!”程砚猛地惊醒,像条缺氧的鱼突然被甩回岸边,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擂鼓。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教室前面的挂钟——距离上课还有整整十分钟!
这本该是劫后余生、争分夺秒补觉的黄金时间,可程砚此刻却毫无睡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嗖”地窜上天灵盖。
“不对……有十分、百分、万分的不对劲!”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声嘟囔,像只炸毛的猫,“这感觉……怎么像是被阎王爷拿红笔在生死簿上打了个记号?最近怕是要倒大霉啊……”
他狐疑地、近乎神经质地扫视四周:
A同学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刚听来的八卦,表情生动得像在演小品;
b同学则稳如泰山地趴着,呼吸均匀,显然在“课间续费睡眠套餐”;
c同学和d同学凑在一起聊着游戏,不时发出压低的笑声……
一切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聊天、正常得睡觉、正常得……仿佛他刚才那个噩梦和此刻强烈的不安感,只是他大脑cpU过热产生的乱码!
“奇了怪了……”程砚烦躁地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开始深度自我怀疑,“难道是我青春期提前结束,一脚迈入更年期了?还是说……焦虑症晚期没救了?”
他试图用科学解释这股没来由的心悸,但心底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却在冷笑:
这个故事用冰冷的现实告诉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呵,天真!有时候,那鬼未必是亏心事招来的,它可能就是……命运这个老混蛋,提前给你寄了张劫难到付的通知单。
而程砚那该死的、如同生锈齿轮般艰涩转动的预感,正无比清晰地指向——这张“账单”,将在几天后,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精准送达,概不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