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正月的寒风格外刺骨,中牟城头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蔡琰裹着厚重的裘衣,在城墙上缓步巡视,目光投向东南方向的匡亭。
“主公,城头风大,还是回府吧。”夏侯令女轻声劝道。
蔡琰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城墙上的冰霜:
“赵云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尚无最新战报。”
徐庶从台阶走上城头,眉宇间带着忧色,“不过方才收到斥候消息,曹仁部又向前推进了五里。”
蔡琰的指尖微微一顿:“曹操这是要坐实三面夹击之势。”
就在这时,城下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一个青衫文士正在城门前与守军争执。
“何事喧哗?”徐庶向下问道。
守军队正连忙回禀:“徐参军,此人自称颍川郭嘉,非要见主公不可,却又不肯说明来意。”
“郭嘉?”
徐庶微微皱眉,转向蔡琰,“此人曾在袁绍麾下,但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主公要见吗?”
蔡琰目光微动:“请他到府衙一叙。”
府衙内,炭火噼啪作响。
郭嘉从容步入,虽衣衫单薄,却不见丝毫寒色。
他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清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颍川郭奉孝,见过蔡大家。”
他执礼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蔡琰打量着他:“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郭嘉不答反问:
“嘉听闻主公近日有三忧:东南有袁术五千精兵压境,西北有曹仁虎视眈眈,吴郡蔡公又遭软禁。不知嘉说得可对?”
徐庶沉声道:“这些天下皆知,先生若有真才实学,不妨直言。”
郭嘉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
“这是嘉在袁绍麾下时,偶然得到的袁术军布防图。刘详此人好大喜功,其部虽众,却军纪涣散。特别是...”
他手指点在匡亭位置:“其粮草囤积于此,守将张闿贪杯好赌,最易攻破。”
蔡琰接过帛书,仔细观看:“先生为何要助我?”
郭嘉坦然道:“袁绍非明主,曹操多疑忌。嘉游历至陈留,见主公新政惠民,军纪严明,方知这才是嘉所求的明主。”
“口说无凭。”
徐庶冷声道,“先生既知我军困境,可有破敌之策?”
郭嘉不慌不忙,走到地图前:
“三面受敌,看似绝境,实则暗藏生机。袁术与曹操貌合神离,刘详与曹仁更是各怀鬼胎。若用计得当,非但可解重围,更能让曹操损兵折将。”
他忽然压低声音:“嘉有一计,名曰驱虎吞狼...”
就在郭嘉献计之时,匡亭外的赵云军营中,气氛凝重。
“将军,曹仁部又向前推进了。”
副将忧心忡忡,“若他们与袁军形成合围,我军危矣。”
赵云凝视着地图,忽然问道:
“军中存粮还可支撑几日?”
“约莫十日。”
“足够了。”赵云眼中闪过决断,“传令,今夜子时,突袭袁军粮草大营。”
副将大惊:“将军,这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
赵云语气坚定,“刘详新败,必以为我军会固守。此时出击,正合兵法出其不意之意。”
是夜,月黑风高。
赵云亲率五百精骑,人衔枚,马裹蹄,悄然向袁军粮草大营摸去。
就在赵云准备突袭时,中牟府衙内,郭嘉的计策也让众人震惊。
“让曹仁去攻袁军?”
蔡谷第一个反对,“这怎么可能?”
郭嘉从容道:“曹仁接到的军令是见机行事。若他发现有机可乘,自然不会放过。”
他详细解释道:“嘉已查明,刘详麾下张闿,原是曹操部将,后投袁术。曹仁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只要我们...”
话未说完,一骑快马疾驰而至。
“急报!赵将军夜袭袁军粮草大营得手,焚毁粮草无数!”
众人大喜,唯有郭嘉急问:“张闿可曾擒获?”
信使摇头:“张闿率亲兵突围,往西北方向去了。”
郭嘉抚掌笑道:“天助我也!张闿必是去投曹仁了。”
他转向蔡琰:“主公可立即修书两封。一封给曹仁,就说张闿是奉刘详之命诈降;一封给刘详,就说张闿部已投曹操,欲里应外合。”
徐庶恍然大悟:“妙计!如此曹仁必杀张闿,刘详也会疑心曹仁。”
蔡琰当即下令:“就依奉孝之计。另传令赵云,若见袁军内乱,立即出击。”
次日黎明,匡亭外的局势果然发生变化。
曹仁斩了张闿,将首级送往刘详处。
不料刘详见到首级,反而认定曹仁是要杀人灭口。
“曹贼欺人太甚!”刘详大怒,竟分兵两千,向曹仁部发起进攻。
曹仁被迫应战,两军混战半日,各自损兵折将。
赵云趁势出击,大破袁军。
刘详仅率千余残兵败退。
消息传回中牟,众人都对郭嘉佩服不已。
“奉孝先生真乃神机妙算!”夏侯令女由衷赞叹。
郭嘉却无喜色,反而眉头紧锁:
“嘉观天象,三日内必有大雨。若不能速取匡亭,待曹操援军赶到,局势将更加复杂。”
蔡琰会意:“奉孝是说...”
“曹操不会坐视我们壮大。若嘉所料不差,其援军已在路上。”
话音未落,斥候急报:
“曹洪率军五千,已至匡亭北三十里!”
堂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刚刚解除的危机,转眼又变得更加严峻。
郭嘉缓步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几个要地之间移动:
“主公,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们要在曹操援军到达前,先取匡亭。然后...”
他手指重重一点:
“主动出击!”
众皆哗然。
以弱势兵力主动出击,这简直是以卵击石。
但郭嘉的声音依然从容: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嘉有一计,可令曹洪不战自退...”
窗外,乌云渐渐聚集,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天下这盘棋,正在悄然改变着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