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勋仪式结束后的第三小时，基地走廊的灯还亮着。
凌烨歪在宿舍门框上，军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松到快滑下来，发尾湿漉漉地滴着水，后颈泛红，腺体隐隐发烫，像被谁用羽毛尖轻轻蹭过。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凯斯拎着两个饭盒上来，肩宽腿长，步子沉稳。抬头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倚在门口，唇角立刻扬起：“还没睡？”
“等你把那堆破烂交上去。”凌烨嗓音哑，语气却冲，“整备所说你借走三套液压校准仪，三天没还。”
“哦。”凯斯递过一个饭盒，“拿去泡面了。”
凌烨接过，没拆。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按住后颈，眉头一拧。
凯斯动作顿住。
“怎么了？”他问。
“没事。”凌烨转身往屋里走，声音闷闷的，“就是……有点烦。”
凯斯不说话，跟着进去，顺手关门。放下饭盒，脱掉外衣，走到他身后。
“低头。”
“干嘛？”
“叫你低头就低头。”
凌烨磨了磨牙，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凯斯的手掌贴上来，温度正好，指腹在他后颈一圈圈揉压，肌肉从紧绷到软塌，像块烧得通红的铁终于浸进温水里。
“你每次都这样。”凌烨闭着眼，嘴硬，“趁我累得动不了就动手动脚。”
“你不讨厌。”凯斯低笑，“上次易我感期你还死死抓着我不放。”
“闭嘴。”凌烨猛地抬头，转身瞪他，“那次是你非要凑过来，我说‘别碰’听不懂？”
“但我听见你说‘再近一点’。”凯斯退半步，双手举起，“而且你咬了我一口，牙印到现在还在。”
凌烨下意识舔了下唇，没吭声。打开饭盒，热腾腾的咖喱牛肉面，煎蛋金黄。
“食堂这时候还有这个？”
“我让厨师长留的。”凯斯坐上床沿，“知道你今天吃不下青菜。”
凌烨挑起一筷子塞嘴里，嚼了几下，突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讨厌青菜？”
“唐笑笑说的。”凯斯耸肩，“她说你小时候在福利院，看见西兰花就掀桌子。”
“她多嘴。”
“可你现在不掀了。”凯斯看着他，“因为你知道我会帮你换。”
凌烨翻个白眼，低头继续吃。吃到一半，碗突然被抽走。
“吃饱了？”凯斯问。
“还剩一口。”
“那一口也给我。”凯斯把剩下的倒进自己嘴里，连汤喝光，“省得你半夜胃酸反上来哭鼻子。”
“谁会哭。”凌烨瞪他。
“要我不管你，你现在已经在地上打滚了。”凯斯站起身，把空饭盒扔进回收口，“腺体发烫，心跳飙到一百二，手指发抖——典型的发情期前兆。还不认？”
“我只是站太久。”
“行。”凯斯走到门口，拉开门，“那你早点睡，我走了。”
“等等。”凌烨叫住他。
门停在半开。
“……进来吧。”他坐在床沿，声音低下去，像小孩撒娇失败后憋着气，“门别锁。”
凯斯回头看他一眼，笑了。关上门，走回来坐下，没说话，只是把手覆在他手背上。
暖意一点点渗进来。
过了很久，凌烨靠在他肩上，呼吸渐渐平稳。凯斯侧头看他，指尖轻轻拍他后背，像哄睡不踏实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六点，闹钟响了三声就被拍灭。
凌烨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中央，身上盖着被子。凯斯不在。
他坐起来，听见厨房动静。
“起来了？”凯斯端着一杯热可可进来，奶泡一圈一圈，“给你煮了可可，怕你待会训人的时候嗓门不够大。”
“谁要训人。”凌烨接过，喝一口，“今天轮休。”
“可你昨天下午骂哭了新兵。”凯斯咬一口面包，坐在桌边，“就因为他把维修单交错了窗口。”
“那种错误会出人命。”凌烨冷笑，“战场上没人给他第二次机会。”
“我知道。”凯斯点头，“所以我帮他重新交了。”
凌烨抬眼：“你又善后？”
“不然呢？”凯斯笑，“你要我在旁边看着你凶完人就走，留下一堆人傻眼？”
“我没让你管。”
“但我乐意。”凯斯站起来，绕到床边，伸手捏他耳朵，“再说，他们现在都知道——天鹰小队队长再凶，回家还得看omega脸色。”
凌烨一把挥开他的手：“滚。”
“不滚。”凯斯俯身，鼻尖几乎蹭到他耳廓，“我还得监督你吃完早餐。”
中午，整备所维修大厅。
凌烨蹲在一排机甲腿关节处，工装裤沾了油污，耳机里调度员报修，他一边听一边记，笔尖划过平板沙沙作响。
“第九组液压系统报修，说是你签的检修令？”通讯响起。
“是我。”凌烨头也不抬。
“可流程单没走审批，按规定不能开工。”
“我已经现场确认了。”他合上平板，站起身，“裂纹深度超三点五毫米，再拖两小时就得爆管。”
“但规矩就是规矩。”
“规矩救不了命。”凌烨把平板甩过去，“要么现在修，要么炸了之后写事故报告。”
那人张了张嘴，不敢再拦。
人群散开时，凯斯从通道另一头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补签的审批单。”他递给维修组长，“以后这类情况走绿色通道，我担责。”
组长连连点头，赶紧开工。
凌烨站在原地不动。
凯斯走过来，低声说：“你吼人的样子真帅。”
“少来这套。”
“是真的。”凯斯靠近一步，气息落在他耳后，“但他们更怕你，是因为知道有人比你更狠——万一惹毛你，我就会出现。”
凌烨斜他一眼，转身就走。
晚上八点，宿舍。
凌烨躺在床上，全身发软。发情期刚过两天，骨头像被拆了重拼。闭着眼，听见浴室水声哗哗。
门开时他没睁眼。
床垫一沉，凯斯躺下来，湿发蹭到他手臂，带着热气。
“还疼？”凯斯问。
“疼。”凌烨睁眼，语气委屈，“都怪你。”
“我不信。”凯斯翻身压上来，撑在他两侧，眸色暗沉，“你说过你会锁门的，结果钥匙一直在我这儿。”
“下次真锁。”
“那你今晚为什么拉着我袖子不让走？”凯斯低笑，低头亲他脖子，“你说‘再来一次’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凌烨猛地发力，将他反压，一只手掐住他喉咙，另一只手抄起枕头砸他脸上。
凯斯笑出声，非但不躲，反而抬手扣住他腰，牢牢搂进怀里。
十分钟后，凌烨坐起来，顺手把还在笑的凯斯踹下床。
“起床。”他抓起军装往身上套，“明天还要点名。”
凯斯趴在地上捡裤子，抬头看他：“你就不能温柔点？”
“能。”凌烨系好鞋带，回头，眼神清冷，“但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