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含泪求帮忙，百万借款引危机
那天下午三点多，太阳还挺晒。我站在厨房的灶台前，盯着锅里炖着的排骨。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响，白色的热气往上冒，肉香味儿飘得满屋子都是。我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里盘算着，老公建军下班到家大概要六点，到时候排骨刚好炖得软烂，再炒两个青菜，煮一碗番茄蛋汤，就是一顿像样的晚饭。
我和建军结婚三年，一直住在这个两居室里。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我昨天刚买的绿萝，叶子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好。我们俩工资不算特别高，但日子过得安稳。我手里攒了点钱，是结婚时爸妈给的陪嫁，加上这几年我自己上班攒的，一共一百二十万。我本来打算再存两年，凑够首付换个大三居，以后有了孩子也方便。
就在我把洗好的青菜放在案板上时，门口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我愣了一下，这个点很少有人来家里。我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的是婆婆，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头发有点乱，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我赶紧打开门，侧身让她进来。“妈，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我一边说，一边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袋子里装着几个苹果，还有一把青菜，应该是从家里带来的。
婆婆走进客厅，也没坐，就站在沙发旁边，眼神有点躲闪。我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妈，您喝口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您跟我说。”
婆婆接过水杯，双手捧着，手指因为用力而有点发白。她喝了一口热水，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眶又红了。“小兰啊，”她的声音有点沙哑，还有点发抖，“你小叔……你小叔他遇到难处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叔比建军小五岁，今年二十七，之前一直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干了好几年也没攒下什么钱。前两个月见面的时候，他还跟我们说，想自己开个小吃店，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那时候我还夸他有想法，建军也说要是需要帮忙，可以跟家里说。
“小叔怎么了？是小吃店的事吗？”我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轻声问。
婆婆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声音更哽咽了：“他找好店面了，就在咱们家附近那个菜市场旁边，地段特别好。装修队也联系好了，食材供应商也谈妥了，可偏偏……偏偏差钱。”
我皱了皱眉，“差多少啊？要是差得不多，咱们一家人凑凑应该能行。”
“多……差得太多了。”婆婆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绝望，“装修要二十万，房租一年十万，再加上买设备、进食材，一共要一百万。我跟你爸把养老钱都取出来了，也就凑了十五万。建军那里，他上个月刚给车做了保养，还还了房贷，手里也没多少闲钱。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来跟你开口。”
“一百万？”我当时就懵了。这个数字太大了，刚好是我手里所有的积蓄。我张了张嘴，想说这钱是我准备换房子的，可看着婆婆哭红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婆婆见我不说话，赶紧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不停的抖。“小兰啊，算妈求你了。”她身子往前凑了凑，语气特别急切，“你小叔这是第一次想干正经事，要是成了，他以后就能稳定下来，不用再到处飘着了。要是不成，他这辈子可能就毁了，以后都没心气儿做事了。”
我看着婆婆恳求的眼神，心里有点软。婆婆平时对我还算不错，虽然有时候会念叨我没早点要孩子，偶尔也会因为买菜做饭的小事跟我拌两句嘴，但从来没真的跟我红过脸。逢年过节的时候，她还会给我买衣服、买首饰，说是给我的零花钱。小叔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每次见面都会主动跟我打招呼，有时候还会给我带点零食，比如我爱吃的草莓、芒果，都是他从超市特意买的。
“妈，这钱不是小数目，是我准备换房子的。”我犹豫着说，“而且这钱是我爸妈给我的陪嫁，我得跟建军商量一下，不能自己做主。”
“跟他商量啥啊！”婆婆马上打断我，语气有点急，“他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他？他肯定会同意的。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你小叔也说了，就借半年，等他店里开起来，生意走上正轨，盈利了，肯定第一时间把钱还给你，一分都不会少，还会多给你两万块当利息。”
我咬了咬嘴唇，心里的犹豫又多了几分。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是小叔的生意真能做起来，那钱很快就能拿回来，我换房子的计划也不会耽误太多。可万一……万一生意做不起来，这钱不就打了水漂了？
婆婆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又接着说：“小兰，你放心。我跟你爸都跟小叔说了，要是他到时候不还钱，我跟你爸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替他还。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能骗你吗？你帮了小叔这个忙，以后家里有什么好事，我第一个想着你。你要是想早点要孩子，我还能过来帮你带，给你做饭，让你安安心心上班。”
这些话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了我心里犹豫的那一边。我想着，婆婆都这么保证了，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都是一家人，要是我不帮忙，小叔的生意黄了，婆婆肯定会伤心，到时候我们婆媳关系也会闹僵。建军夹在中间，也会为难。
“那……我先看看我卡里的钱够不够。”我站起身，想去书房拿银行卡。其实我心里清楚，我的钱刚好够一百万，就是有点舍不得。
“够！肯定够！”婆婆马上跟着站起来，快步跟在我后面，“我昨天跟建军打电话的时候，他跟我说你手里有一百多万，刚好够。小兰啊，你就当帮妈一个忙，妈这辈子都记着你的好。以后你有什么事，妈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帮你。”
我走进书房，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那张银行卡。卡片是红色的，上面印着一朵玫瑰花，是我刚上班的时候办的，一直用到现在。我看着卡片，心里五味杂陈。这张卡里的钱，是我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每一分都带着我的辛苦。我每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挤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去上班，晚上有时候还要加班，有时候累得回到家连饭都不想吃。这些钱，是我对未来的希望，是我想换个大房子，想给未来孩子一个好环境的底气。
“小兰，别想了。”婆婆站在我身边，声音又软了下来，“小叔是个踏实人，这次肯定能成。等他赚了钱，还你钱的时候，你说不定还能夸他有本事呢。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多热闹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拿着银行卡，走到电脑前，打开了网上银行。登录账号的时候，我的手有点抖，输了两次密码才输对。页面跳出来，显示我的账户余额是一百二十万三千五百六十二元。我看着那个数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妈，钱我可以借，但是咱们得说好了，半年后，小叔一定要按时还。”我转过头看着婆婆，认真地说，“这钱是我准备换房子的，要是晚了，到时候房价涨了，我可能就买不起了。”
婆婆见我答应了，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眼泪还挂在脸上，看着有点滑稽。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晃了晃，“肯定还！肯定按时还！”她高兴地说，“小兰啊，你真是个好媳妇，比亲闺女还亲。妈没看错你，建军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我打开转账页面，让婆婆把小叔的银行卡号报给我。婆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小叔的账号。我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进去，输完后又核对了一遍，生怕输错了。然后我在转账金额那一栏，输入了“”。点击确认的时候，我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点了下去。
页面显示转账成功的那一刻，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婆婆凑过来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看到“转账成功”四个字，笑得更开心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太好了！小兰，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这就给小叔打电话，告诉他钱到了，让他赶紧准备开店的事。”
婆婆拿着手机走到客厅，一边打电话一边笑，语气里满是兴奋。我坐在电脑前，看着空荡荡的转账页面，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安慰自己，没事的，半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钱就能拿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婆婆挂了电话，走到书房门口。“小兰，小叔说谢谢嫂子，还说等店开起来了，请咱们全家去吃饭。”她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我也该回去了，得跟你爸说一声，让他也放心。”
我送婆婆到门口，她又跟我说了好几声谢谢，还让我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多回娘家看看。我点了点头，看着她下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我才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靠在门上，感觉浑身都没力气。我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想给建军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借钱的事。可我又想，等他下班回来再说吧，当面说更清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没心思做饭，也没心思收拾屋子。我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想小叔的小吃店开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一会儿又想万一生意不好怎么办。我打开手机，搜了搜开小吃店的注意事项，看到网上说很多小吃店因为竞争大、口味不好，开不了几个月就倒闭了。我心里的不安又开始冒出来，越想越慌。
六点的时候，建军下班回来了。他推开门，看到我坐在沙发上，有点惊讶。“怎么没开灯啊？”他一边开灯一边说，“饭做好了吗？我饿死了。”
客厅的灯亮了，建军看到我脸色不好，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怎么了？不舒服吗？”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工作上遇到烦心事了？”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委屈。“建军，我今天把钱借给小叔了。”我轻声说，“就是我准备换房子的那一百万。”
建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借就借了呗，多大点事。我妈昨天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了，我还想着你会同意呢。”
我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心里更委屈了。“那是我所有的积蓄，是我准备换房子的钱。”我提高了声音，“我跟你商量了吗？你就同意了？”
“跟我商量啥啊，一家人还分这么清楚。”建军不以为然地说，“小叔创业是好事，咱们帮衬一把应该的。再说了，妈不是说了吗，半年就还，到时候你换房子的钱也不会少。”
“万一他还不上怎么办？”我追问。
“怎么会还不上？”建军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小叔是我弟，他不是那种赖账的人。而且我妈也说了，要是他还不上，我爸妈会还。你就别瞎操心了，想那么多干啥。”
我看着建军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变成了生气。“那是我的钱！我担心还不行吗？”我站起来，走到厨房，“饭我没做，你自己点外卖吧。”
建军也有点生气了，“你这是干啥啊？不就借点钱吗？至于这么跟我闹脾气吗？我妈那么大年纪了，求你帮忙，你答应了又后悔，这像话吗？”
我没理他，走进厨房，把案板上的青菜放进冰箱。我听到建军在客厅里打电话，应该是跟他朋友吐槽。我心里特别难受，觉得他根本不理解我，也不体谅我的感受。
那天晚上，我们没说话。建军点了外卖，自己在客厅吃的。我没胃口，坐在卧室里，看着窗外的夜景，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觉得自己特别傻，那么轻易就把一百万借出去了，还没跟老公好好商量，也没签任何借条。
我安慰自己，没事的，婆婆和小叔都是一家人，不会骗我的。半年后，他们肯定会把钱还回来的。到时候，我就能换个大房子，跟建军好好过日子，说不定还能生个孩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可我心里的不安，却像一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我隐隐觉得，这一百万，可能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麻烦。只是那时候的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糟。我根本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后面还有更多让我崩溃的事情在等着我。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好。我梦见小叔的小吃店开起来了，生意特别好，他笑着把一百万还给我。可我又梦见小吃店倒闭了，小叔跑了，婆婆和建军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让我一个人还债。我从梦里惊醒，浑身是汗，看着身边熟睡的建军，心里一片冰凉。
我知道，从我把那一百万转出去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可能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