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信纸上“马佳·苏赫”这几个字,墨兰心头猛地一沉,自知大事不妙。
芳若在一旁也看清了信的内容,脸色发白,急声道:
“福晋,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要立刻去寻王爷解释清楚?”
“这不干福晋您的事啊!”
墨兰缓缓摇头,将信纸折好,指尖有些发凉。
“没用的。”
“他最是多疑,心中一旦有了芥蒂,不论我此刻做什么,说什么,都难消解。”
“更何况,是如今这般情势。”
她顿了顿,声音满是疲惫:
“他一定是认定了那马佳·苏赫对我余情未了,才会如此力荐幸舟,借此示好,或是试探我的心意。”
芳若更急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由着王爷这般误会下去?福晋您在这府里的日子已经难过,若王爷心结更深,往后……”
墨兰打断她,眼神沉静下来,已然有了决断:
“准备一下,进宫。”
她站起身:
“有些话,我不能自己说,说了他也不会信。”
“但德妃娘娘可以。”
芳若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不敢耽搁,连忙下去准备车马。
永和宫内。
德妃见墨兰独自前来,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今儿个怎么突然来了?也没带和宜那丫头一起来。”
她对这个孙女儿颇为喜爱,墨兰但凡无事进宫请安,多半会带上和宜,陪她说笑,共享天伦之乐。
但很快,德妃便从墨兰略显凝重的神色中察觉出异样。
“有事?”
德妃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
墨兰恭敬行礼:
“是。儿臣确有一事,心中难安,特来请额娘相助。”
德妃看了她片刻,抬了抬手:
“坐吧。看茶。”
待宫婢奉上热茶后,她使了个眼色,心腹竹息便领着殿内其他宫人退下,芳若也乖觉地跟着退到了殿外等候。
“怎么回事?”
德妃这才开口。
墨兰没有隐瞒,将这段时日胤禛因马佳·苏赫回朝而产生的种种猜忌、冷落,以及今日刚刚收到关于马佳苏赫亲自为幸舟请封擢升的消息,一一清晰地禀明德妃。
“王爷为着这事,已冷落儿臣多日了。儿臣百口莫辩,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来求额娘指点迷津。”
墨兰言辞恳切。
德妃听完,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墨兰:
“纵使老四那孩子性子多疑多思,可你……当真没有与那苏赫藕断丝连?”
“或是私下有过什么不当往来,才引得老四如此?”
墨兰立刻起身,屈膝跪地,举起右手,神色郑重至极:
“额娘明鉴,儿臣绝无半句虚言!”
“儿臣可以对天发誓,自嫁入王府,心中便只有王爷一人,与那马佳氏早已是陌路,绝无任何私情牵扯。”
“若有违此誓,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抬头看向德妃,眼神清澈而坚定:
“额娘若还不信,我还可以拿我两个孩子弘昐与和宜的前程起誓!”
“胡闹!”
德妃蹙眉打断她:
“起来吧。本宫信你便是。何必拿两个孩子的福运做赌咒?”
她语气缓和了些:
“你的品性,本宫这些年也看在眼里。”
她示意墨兰重新坐下,沉吟道:
“此事,本宫明白了。老四这心病,是得有人去开解一二。你放心,本宫会寻个机会,帮你和他劝和一番。”
她看着墨兰,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不过,你自己也得谨言慎行,这段时日更要安分守己,莫要再授人以柄。”
“还有让你额娘看好乌拉那拉府,哪怕辛舟升迁,也莫要张扬。”
“待老四气消了些,你再多顺着他的心意,温存体贴些,这夫妻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墨兰心中稍定,再次行礼:
“儿臣谨记额娘教诲。多谢额娘。”
翌日,德妃便以想念儿子为由,召了胤禛进宫请安。
永和宫内,母子二人闲话了些家常后,德妃提起了话头:
“昨儿个,柔则来过了。”
胤禛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
德妃将他这反应看在眼里,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她是为了那马佳氏的小子,还有乌拉那拉家侄儿升迁的事来的。”
胤禛眉头微蹙,放下茶盏:
“她倒会找地方诉苦。”
德妃语气平和:
“不是诉苦,是来解释,也是来请罪的。”
“她说你因着这些事,心里不痛快,冷落了她好些日子。她心中惶恐,不知如何是好,才求到额娘这里。”
胤禛沉默不语,脸色微沉。
德妃看着他,叹了口气:
“老四,你的性子,额娘知道。心思重,想得多。这原不是坏事,身处其位,是该谨慎。可有些事,过犹不及。”
她语重心长:
“那马佳·苏赫为何力荐幸舟?或许是真赏识其才,或许是看在同袍之谊,他们共事打仗五年,提拔心腹下属也是常事,未必与柔则有关。”
她见胤禛仍不开口,便继续道:
“柔则嫁与你十余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府务,兢兢业业,从未行差踏错。”
“她的心性品行,你这做丈夫的,难道不比外人清楚?她若真对那马佳氏余情未了,或是存了什么不安分的心思,何须等到今日?又何必在你面前那般小心翼翼,甚至求到额娘跟前?”
德妃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些许疼惜:
“你自幼不在额娘身边长大,有些事,额娘知道你心里苦,缺了些底气,总怕身边的人不够真心。”
“可你不能够因噎废食,柔则是你的发妻,是弘昐与和宜的额娘,你们是一家人。若连她你都不能信,你这心里,还能装得下谁?”
“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冷落她,薄待她,让府中下人如何看待她?让其他皇子宗亲如何看待你的后院?如今正在关键时期,万万不能授人以柄。”
“况且,辛舟刚升了官,不仅是他,乌拉那拉府旁的子侄也是前途有望。于你而言,是大有裨益的,你很不该因为莫须有的猜忌,寒了乌拉那拉府的心。”
“回去吧,额娘的话,你好好想想。”
胤禛从永和宫出来时,面色平静,瞧不出什么波澜。
他回到王府,并未立刻去见墨兰,但当晚,却未曾再去其他妾室院中,而是独自宿在了澹宁居。
墨兰敏锐地感知到,德妃的话起了作用。
她按捺住性子,并未急于前去示好,只是如同往常一般,打理府务,教导孩子,安静地等待。
又过了两日,胤禛踏着夜色,来到了秋月居。
他什么也没说,墨兰也什么都没问,只是如常伺候他净手更衣,仿佛之前长达数日的冷战从未发生过。
只是在就寝前,胤禛看着灯下墨兰安静的侧脸,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前些日子的事,是本王多心,你别往心里去。”
墨兰心中一顿,知道这句话,已是胤禛能说出最软和的和解的话了。
墨兰微微一笑,轻声道:
“菀菀明白,不过是因为四郎太过在意菀菀的缘故。”
“想明白了这一层,四郎这些日子的冷待,反而叫菀菀开心。”
听见墨兰这般温顺且毫无怨怼之气的回答,胤禛有些诧异,心头的别扭松动许多。
他上前一步,握住墨兰的手:
“你总是这般大度体贴,额娘说的是,咱们朝夕相处十年,本王不该疑你。”
“只是,那马佳·苏赫只怕对你还有情,否则也不会特意提拔幸舟。”
墨兰察觉到了胤禛话中的试探之意,当即开口建议:
“不若四郎寻个时机,进言将他调离京中吧?”
她抬眼看向胤禛,目光坦然:
“菀菀也不愿他在京中,影响咱们的夫妻感情,还平白让两个孩子成日里担心阿玛不宠他们了。”
听见墨兰如此说,胤禛终于满意点头:
“你能这般想,最好不过。”
【胤禛对宿主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