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章合一)
林穗上了他的摩托车。
今天过节,村里也热闹,她没敢靠近他,往后仰着脖子,挺直的背脊,快成一条斜线了。
周池也往后看了一眼,头盔里的嘴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嗡”的一音。
林穗这根斜线又往后倾斜了一点,红色的裙摆在风里纷飞,像在两人背后燃起的一团火。
张栋梁拎着两盒月饼来,就看到一道从身边飞掠过去的一道残影!槽!那是周书记的摩托车吗?
他是来送月饼的,一盒给林穗,顺便约林穗去看电影的——虽然成功的几率很渺茫。
另一盒给周书记,让这个林穗同学的舅舅,给撮合一下……谁知人影都没看清,人家就不见了。
“凤娇姨,林穗和周书记去哪?”
梁凤娇看见张栋梁充满警惕,要不是看在他也投资了工厂的份上就乱棍打出了,“小栋啊,过来,阿姨跟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边,摩托车在沙子路上继续飞奔。
但是有段路比较坑洼。
摩托车忽然一个减速,林穗这条斜线差点变成抛物线,要不是及时抱住周池也的腰,就要被抛出去了。
她胸口撞在周池也坚实的背上。
“嗯”的一声闷哼,鼻子也快撞塌了,“周书记,你车技不太行啊。”
周池也声音从头盔里发出,有点闷闷的,“路不好,扶稳点。”
性命攸关,林穗只好把他的腰抱紧了:真是条好腰啊。
要是真夫妻,她都上手摸了。
由于周池也没怎么减速,为了避坑左右摇摆,林穗一刻也不敢放松,既心惊肉跳又觉得刺激,有点心痒痒。
“周书记,你到底行不行的。”
“……”周池也:“那你要不要验一下?”
林穗一惊,她不会在撩她吧?她不禁撩的哦。
笑着正想调侃他怎么验,他咬牙切齿的说:“坐好了!”
下一瞬,林穗感觉人往后倒,我天啊,他一个加速居然把车头飘起来了,她吓了一跳,“慢点慢点。”
还真慢了一点,林穗汹涌的绵软又在他背上撞了一下,有点疼,她有点生气,“看来你的车技也没多好,我来开!”
摩托车慢下来,周池也转头看她,“你确定?”
林穗忍住揉一揉的冲动,微仰着头,颇有挑衅意味,“那你敢不敢?”
周池也看她两秒,轻笑一声,“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就这样,换了个位置。
林穗在前面开车,周池也在后面坐着。
周池也的手撑在她屁股后面两侧,瞬间带来压迫感,林穗感觉自己像个小鸟依人,整个人被他包裹在里面,心跳忽然快了一瞬。
她脱口就说:“安全起见,你也可以抱我的腰。”
这话一出,她把自己惊呆了两秒。
人家会不会觉得她很浮浪?但这会说不开了,又显得很怂,“咳!我开了啊。”
一声浅笑就在耳边,要不是大家都戴着头盔,周池也肯定能看到她耳朵红了,还强做镇定。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的好像很勉强似的,身体却却很实诚,一双大掌扶过来的时候,林穗刚好加了油,差点把车开进路边的沟沟里。
“能行吗?”周池也的声音低沉的,也很淡定似的。
手并没有移开,身体更往前了一点,她的腰很小,他一双手几乎环住了,林穗只觉得腰间的不是手,是烧红的铁环。
她极力忽略那双手带来的强烈触觉,企图让自己心无旁骛的开起来。
很久没开了,必须全神贯注,林穗很快被速度与激情转移了全部注意力,倒不觉得多尴尬了。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
她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奔放的感觉。
“让一切不如意,都见鬼去吧!”她大声呼喊着。
过了坑洼路段,摩托车突然加速。
飞扬的红裙蔓延到周池也的裤腿上,像在上面落下滚烫的火种。
某个地方一片火烧火燎。
有惊无险总算开到了目的地:林穗买的房子那。
也是现在周某人租的房子。
林穗把车停下,摘下头盔,河边的风大,吹得她头发往后飞,有几缕拂到周池也脸上,他喉结滚了滚,吸了口气,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林穗忽然觉得腰间一片清凉,原来是手掌移开了,她这会又才后知后觉干了些啥,但声音还兴奋的余劲,“怎么样?”
周池也没说话。
林穗下了车,看着前面的河流,房子就在后面,充满意境,
她大喊:“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猪,伐木,走向世界。从今天起,关心粮食和钱包,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河,春暖花开。”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林穗反应过来。
糟了,忘了海子这诗这时候发表了没有?而且还被她改的乱七八糟,转头呵呵呵,一看周书记还坐在车上的,头盔都还没摘,“你不会晕车吧。”
周池也声音有点发沉,“确实有点晕。”
“手生,下次肯定好点。”林穗身上也有房子的钥匙,自己去开门,卫生已经搞好了,里面空无一物,她扭头:嗯?
不会等我这个房主买家具吧。
周池也缓了一下,才从摩托上下来,慢慢的摘了头盔,“一会有人送家具来。”
说话时,就听见轰轰的声音。
林穗来不及看他的表情,往外看出去,一辆小货车在院子前停了下来,上面跳下来一位男青年。
不就是上次在银行门口见到的那位,周书记的舍友黄刚?
“把东西搬下来。”黄刚笑着说对两个壮男说。
小货车上都是家具,沙发、床、床垫、桌椅等,还有锅碗瓢盆,各种用品。
林穗看他买的布艺沙发,各种柜子不是木头就是竹子做的,有些好奇问:“看不出来,周书记还挺居家温馨的。”
“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啊。”是她喜欢的风格,她想到前世——不,她不想。
林穗把念头掐断,累瘫在沙发上,笑着揶揄,“你不是没钱吗,怎么买那么多东西。”
周池也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叉着腰忙着指挥师傅摆放物件。
最后进来的还有一台21寸小彩电,还是名牌啊,她惊呆了,差点就问他是不是贪赃枉法了,周池也挑眉看她,“喜欢吗?”
“……”问她?
林穗心脏像被什么牵动了一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不会吧?
自古以来,表错情的后果相当严重。
压下心里那点躁动,她环顾四周,墙上也被粉刷过了,这效率真没的说。
她对周池也竖起大拇指。
周池也出去一会,手里拎进来一幅画,有一米多,是一片从绿到金黄渐变色的红松林,像是随口问:“这画挂这里觉得好看不?”
在林穗左手方的墙壁上,旁边有一张长方形的饭桌,在这画下吃饭,应该很有食欲,“好。”
周池也嘴角勾了勾,钉了钉子,把画挂了上去。
林穗就在边上饶有兴味的看着,男人袖子撸了上去,露出古铜色健壮的手臂,凸起的肌肉分外明显,透着一股力量感和……性感。
挂好了,他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眸色漆黑了一瞬,林穗做贼心虚似的,赶紧移开视线,“我去帮你理一下厨房吧。”
因为房子还不到一百平米,厨房也不大,就几个平米,但一个人住也足够了,该有的厨房用品,除了现代的抽油烟机什么都有。
还有热水器和燃气灶。
这年头可不便宜,但这些东西是真好用啊,林穗帮他把碗碗碟碟拆了包装绳,摆进木制的小橱柜里。
直起腰后退转身的时候,差点撞门口的周池也身上,他后面跟着安装师傅,眸色微深的说:“这狭窄,你出去等着。”
“行啊,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周池也想了想,“就只有卧室了。”
但他没说让她整理。
那么私人的地方,林穗当然不能随便进,“我到周围逛一下。”
建了商品房后的东区,和没建之前还是很不一样的。
林穗出了外面,看见有个小卖部,买了糖果饼干瓜子,给周围的邻居派,搞好邻里关系,以后有什么需要相互帮衬着。
刚才货车过来,卸那么多货的时候,不少邻居都看见了,又因为过节,看到林穗过来派糖都笑口相迎。
有人问,“那个高高大大的靓仔,是你的爱人吧。”
林穗不能说不是,呵呵笑着。
周围都是一片羡慕之声,“你爱人一看力气就很大。”
“是不是当兵的?”一位老大爷问。
“对,就是长得有点凶。”旁边的老奶奶说。
凶吗?林穗倒不觉得。
“他人可好啦。”林穗笑着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使唤他……”
周池也不知道,自己被林穗发了一圈的好人卡,也卖了一遍。
林穗看距离灯展还有时间,继续跟邻居们唠嗑,邻居们也热情,把月饼,柚子什么拿出来招呼她,就在供大家活动的几棵榕树下,还挺热闹的。
另一边,
今天过节,也是周末,顾劭南不死心,买了带着月饼和水果,还有一瓶老家泡的药酒,让陈清荷小姨去拜访王主任。
王主任的媳妇说,“你怎么还来?不是说那职位已经给别人了吗?”
苏月梅按照顾劭南说的,把东西送上,笑着说,“没关系,大家还是朋友啊,你不是说王主任有风湿痛吗,这我家祖传的秘方,抹了有点效果,还请笑纳。”
王主任哪记得自己说没说过,因为王主任是真的饱受风湿折磨,试一试也无妨,就收下了。
苏月梅心想,这顾劭南还有点办法。
王主任媳妇禁不住嗑磨,就把不满陈清荷的原因跟苏月梅说了。
“程慧是谁?”
苏月梅回来后,把这人跟陈清荷说了,陈清荷很是吃惊。
“我跟她有过节吗?”
此时顾劭南还在,眉头一皱。
陈清荷看他的脸色绝对很不对劲,“你认识?”
实际上,顾劭南心头还处在震惊中,程慧使绊子无疑是林穗授意的,她就这么恨自己吗?
她还没放得下自己。
“到底谁,你说啊?”陈清荷升起的摇他手臂。
“是林穗的舅母。”顾劭南不得不说。
“什么!林穗!”陈清荷瞪大了眼睛,“她为什么那样做?”
为了罗菲菲那点事?还是说……
她把顾劭南拉到外面,“你老实跟我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看她对你不寻常。难道我们分手的那些天,你和她谈上了?”
“当然不是。”顾劭南能怎么说,“是她因为舅舅关系,在厂里见过我几次,可能对我有点好感。”
“是她爱而不得,继而恨上了我。”
“也不一定是。”
看他还为林穗辩护,陈清荷越发不悦了,“那你呢?你对她没好感?”
“有的话我怎么会娶你呢。”顾劭南心里烦躁的很,面上却笑着,“咱们都快结婚了,不说这些行么?”
快结婚了么?
陈清荷心里乱糟糟的。
那晚刘高离开后,却没声没响了,她昨晚忍不住打电话去问,是他妈妈接的,听到是她,嘲讽说:“我儿子啊,已经有对象了,彩礼都给了,你想吃回头草?真不要脸!”
她的心都寒了。
看她心不在焉,脸色苍白,顾劭南以为她因为林穗不高兴,拉住她的手,“我跟她真不是那么回事。我对你才是真的,咱们去买东西,你想买什么家具就买什么,都听你的。”
陈清荷回神,心头稍微好受点,“是真的才好。”
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穷点就穷点吧,他很自信的说了以后会挣很多钱,或许她可以赌一赌?
谁一开始就是富翁呢。
两个人到介绍采购一通,陈清荷如愿买到了喜欢的布沙发,还有小柜子,在卖彩电的地方徘徊了下,顾劭南说:“你喜欢就买吧。”
大不了这个月省着点花。
“真的?那我就买了。”陈清荷笑道。
与其让他把钱养妹妹一家,不如她花了,她为何要亏待自己。
不过为了让他安心,她又说,“劭南,昨天面试了罐头厂的人事处干事,还是很有机会的。”
顾劭南点头,“罐头厂也不错。”
这时候,罐头制品还是很流行的。
“听说新市场那边,今晚有灯笼看,咱们去凑凑热闹吧。”陈清荷笑着说。
“好。”
这边,周池也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不远处跟居民打成一片的林穗,正在和老人、小孩踢毽子。
红色裙摆一飘一荡的。
鸡毛毽子在她脚下像活了一样,一会飞出去,一会在头顶转个圈,女人抬头,笑出一口白牙,阳光打在她脸上,说不出是光还是人更明媚。
“赢了赢了!”一个小男孩拍着手,“姨姨好厉害。”
“那必须的。”林穗喜欢把孩子抱了起来,发给她两颗糖,小孩子咯咯笑。
周池也扯了扯唇。
这姑娘可真是跟谁都处的来啊。
他走过去,“听说晚上有灯笼看?”
女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还没收回,“好像是。”
一位大爷热情的说,“你媳妇人不错。”
“小伙子你有福气了。”一位奶奶笑呵呵看向周池也。
周池也微深的视线从林穗身上收回,看向邻居们,十分和蔼,“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