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巷口,盯着那间破屋看了很久。太阳已经落下去了,西边只剩一抹暗红压在屋顶上,像谁摔碎了一坛子陈年老酒。
他刚才走的时候,是故意的。
那一抛瓦片,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听声辨位——他知道楼上有人藏着,但他不想打草惊蛇。现在他回来,也不是为了再试探一次。
他是来拿东西的。
脚刚踩进院子,地上的碎瓦发出轻微的响动。他没避开,反而加重了脚步。楼梯还在原地,第三阶断口朝天,像是张着嘴等他再踩一次。他笑了笑,抬腿从旁边绕过去,贴着墙根往上走,整个人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
二楼走廊尽头,那扇门依旧开着一条缝。
可这一次,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
林风停在门口,右手缓缓搭上剑柄,左手却先一步探出,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比外面更黑。空气里那股药香混着墨味还在,只是浓了些,像是有人在里面点过什么东西。屋子不大,一张塌了半边的床,一个翻倒的柜子,墙角堆着几块砖头,上面盖着一层灰布。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地板。灰尘很厚,但有两道浅痕,像是被人拖动过重物留下的。他顺着痕迹往前看,目光落在那堆砖头上。
他站起身,一脚踢开灰布。
下面压着的不是砖头,是一排书匣。木头已经朽了,铜扣生锈,最上面那个匣子盖子裂开一道缝,露出半卷泛黄的纸页。
林风弯腰捡起,抽出一看。
纸上只有五个字:**独孤九剑·破剑式**。
字迹苍劲,笔锋凌厉,像是用刀刻出来的。纸边磨损严重,边缘还沾着一点暗褐色的斑迹,不知道是血还是霉。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识海里猛地一震。
【检测到宗师级剑法残篇《独孤九剑·破剑式》,可融合,消耗800融合点。警告:该功法含极高剑意反噬风险,未达宗师中期慎用。】
林风眉头一跳。
八百点?他现在刚好够。
可就在他准备将残卷收进袖中时,窗外忽然亮了起来。
火光。
不止一处,四面八方都有。十几支火把同时点燃,映得整条巷子通明。人影晃动,脚步整齐,一圈黑衣人已经将破屋围死。
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冷得像铁:
“燕十三,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林风没动。
他认得这个声音。
纪纲。
他慢慢把残卷塞进怀里,右手仍按在剑鞘上,左手却悄悄掐了一下指尖——系统界面弹出,余额显示:830点。
差三十点都敢来抢,这帮人真是疯了。
他靠着门框,微微侧头,透过窗缝往外看。纪纲站在院门口,一身黑袍,手里握着一柄细长的剑,剑尖垂地,姿势放松,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二楼窗口,一眨不眨。
“你们也配?”林风开口,声音不高,却稳稳传了出去。
纪纲冷笑:“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燕十三传人?不过是个偷学了几招残式的小贼罢了。”
林风没反驳。他忽然抬起右脚,猛地踹向身旁那张烂桌子。
桌子轰然翻倒,砸向楼梯口的同时,他也动了。身形一闪,直接跃上房梁,动作轻巧得像只夜猫。等楼下那些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盘坐在横梁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要这残卷?”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角,“拿命来换。”
话音刚落,底下两名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一人持剑直刺,另一人则绕到侧面,想切断他的退路。
林风不动。
直到剑尖离他胸口还有三寸,他才轻轻一偏头,让过锋芒,右手顺势抽出半截剑刃,剑鞘都没拔完,就用剑脊格开了第二人的攻势。
“铛”一声脆响,对方手腕一麻,剑差点脱手。
林风借力一推,整个人从梁上跃下,落地时正好踩在翻倒的桌面上,木板应声而裂。他却不慌,左脚一点残骸,腾空翻身,稳稳落在门口。
纪纲终于动了。
他抬手一挥,两名手下立刻冲进屋角,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事先堆好的干草。火苗“呼”地窜起,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林风屏住呼吸,感觉掌心又开始发烫。那股热流从指尖一路烧到小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爬。
他咬牙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一口吞下。清心丹的味道苦得很,但很快,那股燥热就压了下去。
烟越来越浓,视线模糊。纪纲站在院中,冷冷看着楼上火光:“你逃不掉的。这屋子迟早烧塌,你要是不想和残卷一起化成灰,现在交出来还来得及。”
林风靠着墙,咳嗽了两声。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残卷,火光已经舔到了一角,纸边卷曲发黑。
他忽然笑了。
“你说我要是现在把它烧了呢?”他扬了扬手,“你们是不是就得打一架,看谁能捡到剩下的灰?”
纪纲脸色一沉:“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林风把残卷往火堆方向递了递,“你们连它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吧?就这么想要?”
“那是剑魔遗物!”纪纲厉声道,“不是你能染指的东西!”
“哦?”林风挑眉,“那你告诉我,独孤求败最后用的是什么剑?”
纪纲一愣。
林风继续问:“他晚年住哪儿?留下了几把剑?哪一把才是真正的‘无名’?”
没人回答。
林风收回落下的残卷,拍了拍灰:“你们连这些都不知道,也配谈剑魔?”
纪纲眼神阴狠:“少废话!给我上!活捉他!”
七八名黑衣人同时扑了上来,剑光交错,封死了所有退路。
林风深吸一口气,正要拔剑迎战,忽然听见头顶“咔啦”一声。
房梁撑不住了。
燃烧的木头开始断裂,一块焦黑的横梁砸了下来,刚好挡在他和敌人之间。火星四溅,烟尘飞扬,整个二楼都在晃。
他往后退了一步,背靠墙壁,手中长剑终于出鞘半寸。
剑气溢出,在地面划出一道裂痕。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残卷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像是回应什么。
林风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被火烧焦的一角,竟然浮现出几个极淡的小字,若隐若现:
**破尽万剑,唯快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