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李凌霄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苏雨的全部资料和三年前苏氏建材案的卷宗复印件。台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一如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苏雨,苏明诚的独生女,三年前家族企业破产时正在电影学院就读。案发后她突然休学两年,期间行踪成谜,直到半年前才重新出现,签约成为星耀传媒的练习生。这一切的时间点,巧合得令人不安。
更让李凌霄在意的是,陈梦的海外账户与“暗夜”组织的资金往来。如果陈梦真的与这个神秘组织有关,那她之前提供的关于量子太平洋的情报,又有多少是真实的?
“凌霄,有发现。”孙浩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我追踪了那封匿名信的来源,Ip地址经过多次跳转,最终定位在城西的一间网吧。”
“能查到使用者吗?”
“网吧的监控录像显示,是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孙浩将平板电脑递给李凌霄,“但看身形,很像苏雨。”
李凌霄注视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如果匿名信真是苏雨所写,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警告?还是别有用心?
“继续监视苏雨,但不要打草惊蛇。”李凌霄最终下令,“另外,我要见陈梦一面。”
孙浩略显惊讶:“陈梦?她不是已经出国了吗?”
“那就找到她。”李凌霄眼神锐利,“我有种感觉,她根本没离开。”
第二天一早,《月下独酌》剧组正式开机。李凌霄亲自到场,名义上是视察工作,实则是为了近距离观察苏雨。
片场内,苏雨已经完全进入角色。她穿着一袭淡青色古装,手持书卷,在桃花树下轻声吟诵。那专注的神情,与昨日试镜时判若两人。
“卡!”导演陈凯满意地喊停,“很好!休息十分钟。”
苏雨这才注意到李凌霄的存在,微微一愣,随即走过来行礼:“李总。”
“演技进步很快。”李凌霄语气平淡,“看来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苏雨低头轻笑:“是导演指导得好。”
就在这时,林清雅提着点心来到片场。见到李凌霄,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
“顺路看看。”李凌霄接过她手中的点心盒,“你这是?”
“苏雨第一次拍戏,我怕她紧张,来给她打气。”林清雅自然地挽住苏雨的手臂,“怎么样,还适应吗?”
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李凌霄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如果苏雨真的别有目的,那林清雅对她的信任岂不是十分危险?
午休时分,李凌霄特意约林清雅在片场附近的咖啡厅小坐。
“你觉得苏雨这个人怎么样?”李凌霄状似随意地问道。
林清雅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思考片刻:“很有天赋,也很努力。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种这个圈子里少见的纯粹。”
“纯粹?”李凌霄挑眉,“你了解她的过去吗?”
林清雅放下咖啡勺,正视李凌霄:“我知道你怀疑她。但李总,不是每个接近我们的人都别有用心。有时候,给予信任比处处防备更需要勇气。”
这句话让李凌霄一时语塞。他看着林清雅清澈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太过敏感了。
然而,当天下午发生的一件事,再次改变了他的看法。
在拍摄一场武打戏时,威亚突然断裂,苏雨从三米高处摔下。幸好下方的防护垫起了作用,她才没有受重伤,但脚踝严重扭伤,必须休息至少两周。
事故发生后,李凌霄立即让人检查设备。结果发现,威亚的绳索有人为割损的痕迹。
“这不是意外。”孙浩在电话里汇报,“而且,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样东西。”
半小时后,李凌霄在办公室看到了那样“东西”——一枚精致的胸针,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全城只有三枚售出。而其中一枚的购买者,正是陈梦。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如果陈梦真的与“暗夜”组织有关,为什么要对苏雨下手?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晚上,李凌霄去医院探望苏雨。病房里,她的脚踝打着厚厚的石膏,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清澈。
“李总,您怎么来了?”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李凌霄按住她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还好,只是脚踝扭伤。”苏雨勉强笑了笑,“对不起,耽误剧组进度了。”
李凌霄注视着她:“事故发生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雨想了想:“好像...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在威亚附近徘徊,但当时没太在意。”
“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
“戴着帽子,看不清脸。”苏雨努力回忆,“不过...他的右手好像有一道疤痕。”
这个特征让李凌霄眼神一凝。他立即通知孙浩,调取片场所有工作人员的档案。
一小时后,孙浩发来消息:“查到了一个临时工,右手有烫伤疤痕,但今天下午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线索似乎又断了。
就在李凌霄准备离开医院时,苏雨突然叫住他:“李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苏雨犹豫片刻,从枕头下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前几天有人塞到我门缝里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凌霄接过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都是苏雨与不同男人的合影,姿态亲密,但明显是pS合成的。附带的纸条上写着:“离开凌霄,否则这些照片会出现在所有媒体上。”
“你认识这些人吗?”李凌霄问。
苏雨摇头,眼中含泪:“一个都不认识。李总,我从来没有...”
“我知道。”李凌霄打断她,“这是有人要陷害你。”
离开医院后,李凌霄立即让孙浩调查这些照片的来源。同时,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李总,好久不见。”电话那头是陈梦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李凌霄眼神一凛:“你在哪里?”
“这个不重要。”陈梦轻笑,“重要的是,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关于‘暗夜’组织的真实身份。”陈梦顿了顿,“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
“保护苏雨。”陈梦的语气突然严肃,“她现在很危险。”
这个要求出乎李凌霄的意料:“为什么?”
“因为她是‘暗夜’下一个目标。”陈梦说,“具体原因,等我们见面再谈。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电话挂断了。李凌霄立即让孙浩追踪这个号码,却发现对方用了防追踪技术。
陈梦的突然联系,苏雨收到的威胁信,片场的“意外”...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苏雨,显然是这个阴谋的核心。
第二天下午,李凌霄准时来到那家他们曾经见面的咖啡馆。陈梦已经在那里等候,与上次见面时相比,她消瘦了许多,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沧桑。
“你终于来了。”陈梦示意他坐下,“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
李凌霄在她对面坐下:“你说苏雨是‘暗夜’的目标,为什么?”
“因为她是苏明诚的女儿。”陈梦直视着他的眼睛,“而苏明诚,曾经是‘暗夜’的创始人之一。”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李凌霄一时难以置信。
“三年前,苏明诚因为反对组织的某些做法,想要退出。”陈梦继续道,“为了灭口,组织设计陷害了他。现在他们发现苏雨在调查真相,自然不会放过她。”
李凌霄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那你呢?你在这个组织中扮演什么角色?”
陈梦苦笑:“我父亲也是组织成员,但他后来也想要退出,结果...你都知道了。我接近你,一开始确实是组织的命令,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因为我受够了这种生活。”陈梦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父亲死后,我才明白,这个组织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他们只在乎利益。”
李凌霄沉默片刻:“‘暗夜’的首领是谁?”
陈梦摇头:“我不知道,组织的结构很严密,每个人只与自己的上线联系。但我可以肯定,他就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让李凌霄脊背发凉。
“最后一个问题,”李凌霄注视着她,“片场事故那天,你在哪里?”
陈梦愣了一下:“我在机场,准备离开中国。怎么了?”
李凌霄取出那枚胸针:“这个是你的吗?”
陈梦仔细看了看,脸色突变:“这是我的胸针,但一个月前就丢了。你从哪里找到的?”
“苏雨出事现场。”
陈梦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要一石二鸟,既除掉苏雨,又嫁祸给我。”
就在这时,陈梦突然脸色大变,指着窗外:“快走!”
李凌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几个黑衣人正快速靠近咖啡馆。
“从后门走!”陈梦拉起李凌霄,“他们发现我了!”
两人从后门逃离,跳上李凌霄的车。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子弹击中了后车窗。
“见鬼!”李凌霄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小巷,“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陈梦喘着粗气:“‘暗夜’的清除小组。看来他们是要动真格的了。”
李凌霄通过后视镜看到两辆黑色轿车紧追不舍,立即拨通孙浩的电话:“启动紧急预案,我被跟踪了。”
半小时后,在孙浩安排的安保团队接应下,他们终于甩掉了追兵。陈梦被送往安全屋,李凌霄则直接返回公司。
办公室里,孙浩已经等候多时。
“查清楚了。”孙浩脸色凝重,“那些威胁苏雨的照片,是从一个与宋怀远有关的Ip地址发出的。”
“宋怀远?”李凌霄皱眉,“他不是在监狱吗?”
“是他的一个手下。”孙浩调出资料,“而且,我们追踪了片场那个临时工的资金往来,最后也指向了宋怀远的海外账户。”
一切似乎都指向了宋怀远,但李凌霄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个在监狱里的人,怎么可能操控如此精密的阴谋?
深夜,李凌霄再次翻看苏氏建材案的卷宗。突然,他发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当年作伪证陷害苏明诚的一个关键证人,在案子结束后就移民海外,而资助他移民的,是一家名为“星海投资”的公司。
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竟然是韩东明。
这个发现让李凌霄浑身发冷。韩东明,那个他一直视为盟友的文化界大佬,难道也与“暗夜”组织有关?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竟是苏雨:
“李总,我知道真相了。明天上午十点,星耀旧仓库,我给您看证据。请独自前来。”
信息后面附着一张照片——是韩东明与宋怀远的合影,拍摄于三年前,也就是苏氏建材案发生前夕。
棋局,终于渐渐明朗。但李凌霄知道,最危险的时刻,也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