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的梅雨季节如期而至，连绵的阴雨给这座繁华都市蒙上了一层潮湿的薄纱。凌霄集团总部内，气氛却与窗外的黏腻截然不同，干燥、冷静，如同精密仪器在运转。
李凌霄坐在办公桌后，听着赵文瑄关于沈哲一事的进展汇报。
“皇朝娱乐那边逼得很紧，已经单方面对外宣布沈哲将出演那部粗制网剧的男二号，试图造成既成事实，捆绑住他。”赵文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他们甚至买通了一些营销号，开始发通稿，暗示沈哲‘知错能改’、‘愿意从底层做起’，想把当年的事情模糊处理。”
李凌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雨幕中模糊的城市轮廓。“沈哲本人的态度？”
“他很坚定，明确表示绝不接受那部网剧。但他也很焦虑，皇朝娱乐掌握着他母亲的一些……不太光彩的旧事，虽然不致命，但曝光出来会对他母亲造成很大困扰。他们用这个威胁他。”赵文瑄叹了口气，“这大概也是他当年被迫妥协的原因之一。”
人性与欲望，总是最容易被人拿捏的弱点。李凌霄眼神微冷。“我们法务部的结论呢？”
“沈哲的合约本身漏洞很多，尤其是当年签的时候他尚未成年，部分条款的有效性存疑。强行解约，我们有七成以上的胜算。但时间会拖得比较长，而且皇朝娱乐肯定会利用这段时间疯狂抹黑，就算最后赢了，沈哲的口碑也可能彻底烂掉。”赵文瑄分析道，“所以，硬碰硬法律途径，是下策。”
“那就换个方式。”李凌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想用舆论捆绑，我们就用舆论解套。你之前说的‘复出计划’雏形，具体是什么？”
赵文瑄精神一振，拿出另一份文件：“我联系了一位业内顶级的纪录片导演，他的团队以挖掘人物深度和叙事真实感着称。我提议，为沈哲量身打造一部个人纪录式短片，不回避当年的风波，直面争议，记录他这三年的沉寂、反思以及对表演的坚持。用最真实的状态，撕开皇朝娱乐强行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纪录短片？”李凌霄略一沉吟，“载体和投放渠道？”
“控制在15分钟以内，适合在各大短视频和社交平台病毒式传播。投放时机，选择在皇朝娱乐那部网剧开机炒作最猛的时候。”赵文瑄眼中闪着光，“用真实，对抗虚假。用真诚，瓦解抹黑。这需要沈哲有极大的勇气配合，也需要精准的舆论引导。”
李凌霄脑中快速评估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与风险。这是一招险棋，将沈哲完全暴露在公众视野下，接受最严苛的审视。但如果操作得当，效果将是颠覆性的。
“可以。”李凌霄拍板，“立刻启动这个项目，按最高保密级别进行。导演团队你去谈，条件可以优厚。同时，让集团战略投资部评估一下，控股或入股一家中型、有口碑的视频平台需要多少资源，我们需要一个完全可控的核心发声渠道。”
赵文瑄心中一震，李总这是不仅要破局，还要顺势构建自己的舆论阵地了！“是，李总！”
“另外，”李凌霄补充道，“让张浩回来一趟，海外供应链的事情暂时由副手跟进。”
赵文瑄离开后，李凌霄沉思片刻，拨通了林清雅的电话。
“清雅，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他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的林清雅似乎有些意外：“你说。”
“沈哲的事情，你知道一些。他的复出计划需要一些圈内有一定分量、口碑好的人声援，尤其是在纪录片发布初期。”李凌霄说道，“不需要你明确站队，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比如社交媒体上，表达对‘勇于直面过去’、‘坚持梦想’这类品质的欣赏即可。”
林清雅沉默了几秒，轻声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会把你和天夜，都推到皇朝娱乐的对立面。”
“对立早已存在。”李凌霄语气淡然，“区别只在于，是我们被动接招，还是主动出击。你只需要考虑，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我明白了。”林清雅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发声。”
“谢谢。”
挂了电话，李凌霄揉了揉眉心。他并不习惯将林清雅卷入这种直接的争斗中，但她的声援，对初期引导舆论风向至关重要。这是商业，容不得过多的个人情感。
几天后，张浩风风火火地从机场直接赶回集团，带着一身湿气冲进李凌霄办公室。
“凌霄，啥急事把我召回来？南亚那边正到关键时候呢！”张浩扯了扯被雨淋湿的领口。
李凌霄将沈哲的情况和初步计划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张浩听完，眼睛瞪得溜圆：“我靠！皇朝娱乐那帮孙子这么下作？搞他！必须搞他！凌霄，你说吧，要我干嘛？打架我可不在行，但搞点歪门邪道……不是，是出点奇招，我还是有点主意的！”
看着他摩拳擦掌的样子，李凌霄有些无奈，也有些暖意。“歪门邪道用不上。你回来两件事。第一，利用你之前三教九流的人脉，给我仔细查皇朝娱乐那个王副总，特别是他经手过的艺人合约、项目资金往来，越细越好。明的暗的渠道都可以用，但注意分寸，别留下把柄。”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张浩拍胸脯。
“第二，”李凌霄目光锐利起来，“集团准备控股一家视频平台，你配合战略投资部去做前期接触和谈判，发挥你脸皮厚、能磨的优势。”
张浩脸一垮：“凌霄，我这叫谈判技巧灵活！怎么就叫脸皮厚了……”
“有区别吗？”李凌霄挑眉。
张浩：“……好像没有。”
安排妥当后，李凌霄再次将注意力投向全局。宋怀远等人近期的偃旗息鼓，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必须在天夜娱乐这把“舆论之刀”磨锋利之前，确保其他战线稳固。
“初见”在津门的联营店终于突破封锁，即将开业；“星辰科技”的“星枢”系统又成功签约了两家客户，口碑持续发酵；“玉湖臻品”的第一批标准化葡萄即将成熟，预售情况良好。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但他心中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落子无声，却步步惊心。他知道，沈哲这颗棋子落下，必将搅动整个娱乐圈的风云。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狂风暴雨的准备。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