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节奏没变,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他盯着屏幕上的红点,那光斑安静地闪着,像一只困在笼子里还不自知的老鼠。
“影蛇。”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指挥室的空气都紧了一寸,“注入干扰信号。”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轻轻敲了敲玻璃杯。紧接着,全息投影中的网络流量图猛地抖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监控画面切到工厂主机房内部——一个穿着皱t恤的男人正坐在电脑前,听到设备异响后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继续敲字。
“判断为线路波动。”技术部人员低声汇报,“目标未起疑。”
老夫子嘴角一扬:“好家伙,以为是网不好,其实是命不好。”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两点十五分整。
“通知林队长,开始潜入。”
话音刚落,投影切换成无人机视角。夜色中,几名特警队员已抵达厂区外围,贴墙缓行,动作利落得像一群下班赶公交的上班族。排爆组先行探路,确认通风管道无异常后,一名队员猫腰钻了进去,后面的人依次跟进,连脚步声都被消音靴吞了个干净。
“这帮人走路比大番薯偷吃我抽屉里的饼干还轻。”老夫子嘀咕了一句。
技术部人员忍不住笑出声,又被自己呛了一下,赶紧捂住嘴。
“别笑太早。”老夫子盯着数据流,“现在最怕他突然灵光一闪,决定删库跑路。”
仿佛听到了他的警告,屏幕上的操作频率骤然加快。黑客双手翻飞,命令行窗口不断弹出新指令,进度条飞速滚动。
“他在准备清盘!”技术部人员声音绷紧,“序列匹配度97%,属于高危擦除前验证流程!”
老夫子眼神一凛:“启动诱饵服务器,弹出虚假确认界面。”
下一秒,嫌疑人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对话框:
【确定要永久删除所有文件吗?】
【正在计算占用空间…】
【预计耗时:2分17秒】
进度条缓缓推进,动画循环播放,看起来真实得连程序员看了都想哭。
而真正的系统后台,早已被影蛇悄然接管。上传权限冻结,本地缓存自动镜像备份,就连回收站里那几个被标记为“可恢复”的碎片文件,也都悄悄挪进了安全区。
“你删的根本不是数据。”老夫子盯着回传的日志记录,语气像在点评一场拙劣的魔术表演,“是幻觉。”
此时,突击队已通过通风管道接近主机房天花板。红外热成像显示,屋内仅有一人,背对门口,全神贯注盯着屏幕,甚至没察觉头顶传来轻微震动。
“还有三十秒破门。”耳机里传来林队长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报天气。
就在这节骨眼上,黑客忽然停下手,盯着那个假进度条看了两秒,眉头慢慢皱起。
“糟了。”技术部人员咽了口唾沫,“他发现不对劲了。”
老夫子眯起眼:“正常,毕竟谁没事会盯着‘正在计算空间’看两分钟。”
他迅速调出金手指预演模块,输入当前情境参数。三秒后,屏幕上跳出三条预测路径,第一条赫然写着:**检测到异常,尝试重启系统并手动拔盘。**
“快!”他低喝,“切断主电源三秒,触发UpS切换延迟。”
命令下达瞬间,工厂内部灯光熄灭,备用电源启动需要0.8秒间隙。就在这一刹那,黑客猛地伸手去按机箱按钮,但电力中断让他的一切操作化为空响。
与此同时,主机房天花板轰然塌陷,两名特警从破洞跃下,落地无声。门被踹开的同一刻,林队长冲入房间,一把扣住对方手腕,将其按在桌上。
“别动!警察!”
那人瞪大眼睛,嘴唇哆嗦:“我……我只是接了个兼职……”
没人理他。林队长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U盘,插进电脑接口。屏幕一闪,程序自动运行,三秒内完成全部操作日志提取,包括已被覆盖的临时缓存和远程连接记录。
“别拔,除非看见他哭”几个小字静静刻在U盘侧面,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指挥室内,老夫子看着数据完整回传的提示框,缓缓靠向椅背,肩膀松了一寸。
“鱼,上岸了。”
技术部人员长舒一口气,摘下耳机放在桌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半斤力气。另一名同事则立刻调出核心数据库校验程序,逐项比对原始备份与当前状态。
“初步确认。”他念道,“用户信息、交易记录、合同档案全部完整,未发生篡改或泄露。”
“加密密钥呢?”
“仍在原位,最后一次调用时间为昨晚十一点四十三分,系正常巡检。”
老夫子点点头,目光扫过全息屏上逐渐平稳的数据曲线。绿色线条重新铺满视窗,代表服务恢复的图标一个个亮起,像是城市深夜亮起的第一批路灯。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发现里面只剩一层薄薄的茶渍,像极了上周陈小姐拒绝他送花时留下的咖啡杯底印。
“唉。”他放下杯子,“感情的事搞不定,工作总得顺一次吧。”
技术部人员听见了,笑着接话:“您这不是早就顺了?刚才那一套连环控场,我都想录下来当入职培训教材了——标题就叫《如何用一台电脑,操控一群男人的命运》。”
“不行。”老夫子摇头,“太浮夸。改成《论现代企业安全管理的艺术修养》,听着体面。”
两人正说着,耳机里传来林队长的声音:“嫌疑人已控制,设备封存完毕,现场无危险装置。我们准备带人撤离。”
“辛苦。”老夫子回应,“记得把那台主机单独打包,别让人路上碰了开关。”
“明白。另外……”林队长顿了顿,“他说雇主只给了定金,尾款还没付。”
老夫子笑了:“那就让他好好想想,是谁舍不得这点钱。”
通话结束,指挥室陷入短暂安静。只有设备运行的嗡鸣声持续响起,像是某种胜利后的背景音乐。
技术部人员伸了个懒腰,活动脖子发出咔咔声响:“接下来是不是该写行动报告了?”
“不急。”老夫子摆手,“先让影蛇把所有日志做一次反向溯源,我要知道这笔订单是从哪个角落爬出来的。”
“您怀疑还有中间人?”
“不是怀疑。”他盯着屏幕上尚未关闭的远程连接记录,“是肯定。老赵那种人,连买包子都要讲价,怎么可能直接找黑客谈业务?中间肯定有人帮他牵线搭桥。”
技术部人员脸色微变:“那要不要现在追?”
老夫子抬起手,示意稍等。他调出金手指的关联分析模块,将已获取的支付路径、通信记录和登录Ip全部导入。系统开始运算,进度条缓慢推进。
“等结果出来再说。”他说,“我们现在手里有鱼,也有网,不怕它跳。”
就在这时,投影突然闪烁了一下。一条异常提示跳了出来:
【检测到境外Ip尝试重连原跳板机】
【来源地:未知】
【尝试次数:3\/5】
【剩余锁定时间:47秒】
技术部人员立刻坐直身体:“有人在试探我们的防线!”
老夫子却没有慌,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来得正好。”
他转头看向技术人员:“开启‘钓鱼模式’,把上次那套虚假日志推回去。再加点料——就说任务失败,雇主拒付尾款,让这位‘同行’也尝尝什么叫竹篮打水。”
“要是对方不上钩呢?”
“会上的。”他靠回椅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干这行的,最受不了的就是白干活。”
投影上的倒计时走到第十二秒时,那个Ip再次发起连接请求。
这一次,系统没有拦截,而是悄然放行。
伪装的日志文件自动推送过去,内容详尽得连细节都带着情绪:
【项目编号:LZ-047】
【执行结果:失败】
【原因:目标公司防御机制超出预期】
【备注:客户态度恶劣,拒绝结算剩余费用】
几秒钟后,后台监测到该Ip进行了长达一分二十秒的深度读取,并下载了全部伪造资料。
“咬钩了。”技术部人员低声说。
老夫子盯着屏幕,眼神渐深。
“好啊。”他轻声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