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盯着屏幕上的新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城北实验二小补录两名，时间只到明天中午。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十一点四十七分。
雨还在下，窗外路灯映着水光。
“有动静。”他说。
大番薯猛地抬头，手里的照片差点掉地上，“哪个学校？”
“城北实验二小，刚放出来的名额。”老夫子调出报名页面，刷新三次，信息没变。“这次不是锁死，是临时放出。节奏变了。”
大番薯凑过来，鼻尖几乎贴到屏幕，“那……我们赶紧报？”
“不急。”老夫子合上笔记本，“光看数据不行，得亲眼去看看。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个坑。”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个点来人，不会是巧合。
老夫子起身开门，秦先生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肩头有点湿，像是走路来的。
“你怎么来了？”大番薯从沙发上蹦起来。
“老夫子给我发了条消息，说要查学位的事。”秦先生走进来，把包放在茶几上，“还说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不止动手脚，”老夫子递过一杯热水，“是在玩障眼法。名额一会儿关一会儿开，网上评价乱七八糟，真真假假分不清。”
秦先生喝了口热水，“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查。”老夫子打开投影，墙上浮现出一排学校名字，“一家一家走，看教室，看老师，看孩子上课。不能光信系统，也不能光信网上的评语。”
大番薯点头，“对！我昨天去教育局，窗口的人说片区不对，可隔壁老王家孩子就进了重点小学，人家住得还没我近。”
“这里面有问题。”秦先生放下杯子，“我可以帮忙。以前在社区做过教育协调，认识几个校长。”
“那就明早开始。”老夫子指着名单，“先跑西边那几所新办的，竞争小，生源还没满。”
“我骑车去！”大番薯拍大腿，“我家楼下就有共享单车。”
秦先生笑了一下，“你还真当自己是特种兵了。”
三人商量好分工：秦先生负责联系校方，争取进校查看；大番薯负责记录班级人数、课程安排；老夫子全程监控网络动态，防止有人中途改数据或散谣言。
定好计划，已是凌晨一点。
雨小了些，老夫子送秦先生到门口。临走前，秦先生低声问：“真有人敢动学位数据？这可不是小事。”
“有人不想让我们查清楚。”老夫子看着黑漆漆的楼道，“但越这样，越说明我们找对路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三人在校门口集合。
第一站是西城区实验小学。校园不大，但干净，操场上有几个孩子在跳绳。保安站在门口，看见他们走近，立刻拦住。
“你们找谁？”
秦先生上前一步，掏出一张纸，“社区教育观察组的，来做个调研。”
保安皱眉，“没见过这个函件。”
“这是临时备案的。”秦先生语气平稳，“如果不方便，我们可以去教育局申请正式走访令。”
保安犹豫几秒，让开了路。
三人走进校园，各自行动。大番薯溜达到教学楼前，抬头看公告栏。课程表、值日安排、教师名单都贴得整整齐齐。他掏出手机拍照，手有点抖。
老夫子站在花坛边，打开平板，后台数据正在同步更新。金手指扫描显示，这所学校近三年师资稳定，无异常离职记录，学生流动率低于全市平均。
“情况不错。”他低声说。
这时，一个戴口罩的男人靠近大番薯，压低声音：“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这学校年底就要撤并了，孩子来了也白搭。”
大番薯一愣，“真的？”
“内部消息。”那人说完转身就走。
老夫子立刻启动信号追踪，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匿名通信设备，Ip归属地为城东某商用服务器集群，与老赵公司注册地址相邻。”
“又是那套手法。”老夫子冷笑。
他走过去，拍了下大番薯肩膀，“别信他。教育局官网昨天刚批了扩建项目，还拨了款。”
“啊？”大番薯瞪眼，“那他为啥这么说？”
“扰乱视听。”老夫子收起平板，“有人不想我们查下去。”
秦先生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的教师花名册，“校长说可以参观一节课，但只能在外头看。”
“够了。”老夫子说，“能看到就行。”
他们在三年级教室外站了二十分钟。老师讲课清晰，学生举手积极，黑板上的习题难度适中。
离开第一所学校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第二站是阳光双语小学。名字听着气派，实际藏在一条窄巷里，铁门锈迹斑斑。门口挂着横幅：“双语教学，国际视野”。
大番薯念完，咧嘴，“这也能叫双语？”
保安比上一家还严，根本不让进。
“我们就是看看。”大番薯陪着笑，“孩子上学，家长总得了解了解。”
“没预约不让进。”保安摇头。
秦先生正要说话，旁边走出个穿西装的男人，四十来岁，拎着公文包。
“你们是来查学校的？”他问。
“有点兴趣。”老夫子答。
“劝你们别费劲。”男人冷笑，“这儿外教都有绿卡，课程全英文，普通家庭根本跟不上。你们这种条件，去了也是垫底。”
大番薯脸涨红，“你谁啊？”
“招生办主任。”男人扬了扬工牌，上面写着“宏达教育集团”。
老夫子眼神一沉。宏达商贸和宏达教育，注册法人都是老赵。
“谢谢提醒。”老夫子点头，“我们会自己判断。”
离开时，大番薯还在生气，“他凭什么这么说？我女儿聪明得很！”
“故意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秦先生皱眉，“典型的招生套路。”
老夫子没说话，打开系统，直接搜索“阳光双语小学”教师资格公示。结果显示，全校十二名“外教”，只有一人持有合法工作签证，其余均为短期旅游签入境。
“全是假的。”他把截图发到群里。
中午，三人找了家快餐店吃饭。
大番薯一边啃汉堡一边翻笔记，“今天看了两家，一家还行，一家像骗子窝。”
“这才刚开始。”秦先生擦了擦嘴，“下午还有四家。”
老夫子盯着平板，后台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大量虚假好评集中发布，目标学校：阳光双语小学，评分由3.2升至4.8，发布时间集中在过去两小时。”
他放大Ip分布图，所有账号均来自同一片区域——城东网吧。
“又是老赵的人。”大番薯咬牙，“他想让所有人都觉得那破学校好？”
“制造信息差。”老夫子冷笑，“让人误以为热门，吓退真实家长，好腾出名额给他的关系户。”
“太阴了。”秦先生摇头。
饭后继续走访。第三站是南湖小学，公立老牌，口碑稳定。校长亲自接待，允许他们旁听了一节语文课。
第四站是红星民办小学，硬件不错，但班级人数超标，一个班四十八人，后排孩子几乎看不见黑板。
第五站是城北实验一小，正在装修，工地围挡围着，门口贴着告示：“本年度暂停招生”。
第六站是城北实验二小——补录名额的来源。
学校规模不大，但设施新。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放学。孩子们排队走出校门，书包上挂着姓名牌，老师一个个点名确认。
大番薯看得眼睛发亮，“这管理挺严啊。”
秦先生问了个家长，“这学校怎么样？”
“老师负责，作业不多，孩子喜欢来。”家长笑着说，“就是名额太难抢。”
老夫子打开系统，实时比对。官网报名通道刚开放十分钟，访问量已突破八百。而补录名额只有两个。
“竞争不小。”他说。
回到老夫子家，已是晚上八点。
三人围坐在客厅，投影屏上列出六所学校的详细档案。老夫子启动交叉验证程序，将实地记录与网络数据逐一匹配。
红色警报再次弹出：“发现三所学校的推荐帖由同一设备群发布，内容模板化，关键词高度重复，判定为水军刷评。”
“屏蔽掉。”老夫子点击删除。
屏幕上剩下三所可信度较高的学校：西城区实验小学、南湖小学、城北实验二小。
“这三家都不错。”秦先生翻着记录，“师资稳，管理规范，没有负面投诉。”
大番薯盯着城北实验二小的名字，“那个补录名额……我们能报吗？”
“可以报。”老夫子说，“但得快。系统显示，已经有三百多人提交申请。”
“那还等什么？”大番薯站起来，“我现在就填！”
“别急。”老夫子按住他肩膀，“现在报，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盯上了这个名额。对方会立刻动手脚。”
“那怎么办？”
“等。”老夫子盯着屏幕，“等最后一刻再提交。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动作。”
秦先生点头，“打时间差，合理。”
大番薯坐下，手还是攥着女儿的照片。
老夫子重新调出三维评估图。横轴教学质量，纵轴入学公平度。三个绿色光点稳定闪烁，其中城北实验二小的位置最靠右上角。
“真正的好学校，经得起查。”他说。
大番薯看着图，忽然问：“你说……会不会还有别的学校，我们没查到的？”
老夫子没回答。
他正在回看城北实验二小的监控录像。放学时，有个穿灰衣服的男人在校门口徘徊，手里拿着手机，对着报名处拍了十几秒。
系统识别出那人面部特征，数据库比对中……
进度条走到98%，突然卡住。
提示：“目标人物信息受限，需更高权限解锁。”
老夫子手指停在键盘上。
大番薯凑过来，“怎么了？”
那人抬起脸，镜头清晰捕捉到侧脸轮廓。
老夫子按下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