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队离开长安已有数日,沿着渭水河谷西行,地势渐高,风物也与关中平原的富庶繁盛迥异,多了几分苍凉与雄浑。这一日,队伍在陈仓附近休整,补充给养。
陈仓乃关中通往陇西的要冲,历史悠远。花辞树等人下榻的客栈旁,恰有一座名为“金台观”的古道观,据传为先秦方士所建,香火不算鼎盛,却自有一股清幽古意。
连日赶路,众人皆有些疲惫。阿吉少年心性,耐不住寂寞,征得花辞树同意后,便溜去观中闲逛。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兴奋与疑惑交织的神情。
“花大哥!观里……观里后院的藏经阁,有古怪!”阿吉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
“哦?什么古怪?”花辞树放下手中正在调试的机关部件。
“我本想找些地方志或者游记看看,那看守藏经阁的老道士爱搭不理。我趁他不注意,溜到阁楼上层,那里堆满了落满灰尘的旧书。我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卷用油布包着的、非纸非绢的经卷,材质很特别,像是某种皮革……”阿吉描述着,“我好奇打开一看,里面的文字歪歪扭扭,我一个都不认识,但旁边配的图……很吓人!”
“什么图?”冷月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阿吉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一丝惧色:“画的好像是一个……一个很多手臂的黑色佛像,坐在由骷髅堆成的山上,下面还有很多小人跪拜,那些小人的样子……很痛苦,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一样!而且,那佛像的眼睛,是空的,感觉……感觉在盯着我看!”
黑色多臂佛像?骷髅山?抽魂?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让花辞树联想到了幽冥宗崇拜的“黑佛”!
“那卷经文现在何处?”花辞树立刻问道。
“我怕老道士发现,就赶紧原样包好放回去了。但我记得位置!”阿吉肯定地说。
事不宜迟。花辞树、冷月带着阿吉,立刻重返金台观。云破月与江东流留在客栈策应,离朱对佛道之物不感兴趣,也留在房中。
再次来到藏经阁,那老道士依旧在门口打着瞌睡。阿吉轻车熟路,带着花辞树和冷月悄无声息地上了阁楼,在堆积如山的故纸堆中,准确地找到了那个油布包裹。
花辞树小心地打开。经卷的材质果然奇特,触手柔韧而微凉,系统扫描显示为某种经过特殊鞣制的兽皮,年代极为久远。上面的文字并非汉字,也非吐蕃文或西域常见的任何文字。
【文字识别:古梵文变体,夹杂未知符号,内容涉及邪异祭祀仪轨……】
【图像分析:与已知“黑佛”形象匹配度87.4%,图像蕴含微弱精神污染特性……】
果然是幽冥宗的东西!而且看这经卷的古老程度,恐怕其渊源比想象的还要深远!
花辞树尝试用系统进行深度翻译解析,但这梵文变体极其晦涩,夹杂了大量密教术语和自创符号,进度缓慢。
“这卷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座道观里?”冷月提出疑问。
花辞树仔细观察包裹经卷的油布,发现边缘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几乎被磨平的印记,依稀能看出是一座塔的形状。
“大雁塔?”花辞树心中一动。长安大慈恩寺的大雁塔!联系到之前大慈恩寺下发现的地火明宫,以及吐蕃喇嘛对鬼工球的关注……难道这卷邪门经文的流转,与吐蕃喇嘛,乃至大慈恩寺有关?
他小心地将经卷内容全部扫描记录进系统,然后将经卷原样包好放回原处。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回到客栈,花辞树将发现告知众人。
“古梵文……黑佛……这幽冥宗的根脚,恐怕真的与西域乃至天竺的古老邪教有关。”云破月神色凝重,“这卷经文出现在金台观,是偶然流失,还是有人故意存放?它与大慈恩寺又有什么关联?”
“我们离开长安前,曾与吐蕃喇嘛有过冲突。他们也在寻找鬼工球。”冷月分析道,“难道吐蕃境内,也有幽冥宗的势力渗透?或者说,吐蕃喇嘛与幽冥宗并非一路,但他们都在追寻与昆仑、墟眼相关的力量?”
线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卷意外发现的古老邪经,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投下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可能远超想象。
花辞树决定,在继续西行的同时,分出一部分精力,让系统全力破译这卷邪经。或许,其中就隐藏着幽冥宗功法的弱点,或是“黑佛”降临仪式的关键信息。
驼队再次启程,越过陈仓,正式进入陇山山脉。山势陡然险峻,古道蜿蜒于崇山峻岭之间。而随着不断西行,花辞树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三块玉佩的共鸣越来越强,定星盘的指针也愈发稳定地指向西北方向。
陇西,越来越近了。但在这最后一段路途上,这卷来自金台观的诡谲经文,又会引出怎样的风波?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