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迷雾比无常巷浓三倍，像掺了墨的糨糊糊在脸上。周阳刚把马爷给的 “阴眼清明符” 贴在太阳穴，就听见身后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 —— 小白正啃着最后半串纸扎糖葫芦，竹签子被嚼得粉碎。
“别吃了！” 周阳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糖渣，“这破地方连草都长不出，你还敢乱吃东西？万一吃出事，你那 5 万阴德值的投胎基金找谁补？”
小白委屈地揉了揉肚子，指尖还沾着亮晶晶的糖霜：“可是周阳哥，我生前低血糖，一紧张就想吃甜的……” 他突然指向左前方，声音瞬间发颤，“那、那是什么？”
雾气里飘来数十个青灰色的影子，个个衣衫褴褛，手里拖着生锈的铁链，铁链上挂着的纸扎外卖箱都摔得变形。周阳立刻摸出腰间的防抢外卖喷雾，这才看清影子胸前的布条 ——“乱葬岗兄弟会巡逻队”。
“是赵无常的狗腿子。” 周阳压低声音，把小白往身后藏，同时快速点开系统订单界面。距离申时还有四十分钟，迟到要扣当月 30% 提成，换算下来就是近 20 万人民币，他手机备忘录里的进度条还停在 6563 万，可不能在这栽跟头。
领头的厉鬼突然停下脚步，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沙哑的声音穿透迷雾：“活人味…… 还有外卖的香气！” 他猛地举起手里的鬼头刀，“是送单的！把东西留下，饶你们魂飞魄散！”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这群厉鬼比上次乱葬岗遇到的凶多了，腰间都别着刻着 “鸦” 字的铜牌 —— 是黑鸦的直属手下。他突然想起马爷说的 “乱葬岗兄弟会贪小利”，赶紧从外卖箱里掏出两包纸扎牛肉干（上次送单剩的赠品），扔了过去：“各位大哥，一点小心意！我们是地府外卖部的，来送乱葬岗兄弟会订的烈酒，耽误了你们喝酒就不好了！”
牛肉干在半空散开，纸扎包装落地即燃，化作淡青色的烟雾。巡逻队的厉鬼们眼睛都直了，纷纷扑过去抢烟雾吃 —— 这是阴间的 “精神食粮”，比普通祭品管用十倍。领头的厉鬼却没动，盯着周阳手里的陶罐：“还阳丹残渣呢？黑鸦大人特意交代，要先验货再收酒。”
来了。周阳心里冷笑，果然是冲着残渣来的。他故意磨蹭着打开陶罐盖子，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粉末，同时用指甲悄悄抠了抠罐底 —— 马爷说这假残渣里混了 “阴火引信”，遇厉鬼精血就会燃爆。
“大哥您瞧，正宗的还阳丹残渣，赵司长特供的。” 周阳把陶罐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厉鬼的手腕。厉鬼的皮肤像冻住的猪油，一碰就掉渣，几滴黑色的精血滴进罐里，粉末瞬间泛起细碎的红光。
“不对！” 厉鬼突然把陶罐摔在地上，“这味道不对，没有魂气！” 他刚要挥刀，罐子里的粉末突然 “轰” 地炸开，黄绿色的火焰腾起半人高，把周围的厉鬼燎得鬼叫连连。
“跑！” 周阳拉着小白转身就冲，身后传来厉鬼的怒吼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小白吓得闭着眼睛乱蹿，差点撞进一棵歪脖子槐树 —— 树干上挂满了纸扎乌鸦，每只眼睛都用红漆涂得发亮，正对着他们 “嘎嘎” 叫。
“这是血鸦巢的方向标。” 周阳喘着气，摸出手机看了眼导航，“还有二十五分钟，再往前就是核心区了。” 他突然注意到小白的头发被烧了一撮，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投胎基金还没攒够，先成秃瓢了。”
小白哭丧着脸摸了摸头发：“都怪你！早知道我就不跟来了，黑猫部长还说月底给我评‘最佳助理’，能奖 5 万阴德值呢……” 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有、有人！”
迷雾中走出个穿黑斗篷的人影，手里提着盏纸扎灯笼，灯笼上画着只展翅的乌鸦。周阳立刻认出这是黑鸦 —— 张判官的纸条上画过他的标志。他赶紧把小白往树后推，同时摸出孟婆给的纸条，背面写着 “噬魂弩怕狗血 + 朱砂”，可他现在哪来这些东西？
“周阳是吧？” 黑鸦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赵司长说你很识相，把空罐和线索交出来，这单的提成翻倍，再送你个‘鬼市 VIp 卡’，怎么样？”
周阳心里盘算着：翻倍提成就是 6000 元，VIp 卡能省不少装备钱，可要是拿到他走私的证据，纪检部的举报奖金是 20 万，这账怎么算都划算。他故意露出犹豫的表情：“空罐可以给你，但线索不在我这，在马爷那。你先让我完成订单，不然扣了提成，我跟你没完。”
黑鸦冷笑一声，掀开斗篷 —— 他的左肩上站着只真乌鸦，羽毛漆黑，正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周阳。“别跟我耍花样。” 黑鸦从腰间摸出把弩箭，箭尖泛着黑气，“这就是噬魂弩，专射阳间人的魂魄，一箭就能让你魂飞魄散，连地府都收不了你。”
小白吓得腿都软了，死死抓着周阳的衣角，用鬼话小声嘀咕：“他在说谎，这弩要靠‘活魂油’驱动，他只剩三箭了。” 周阳眼睛一亮，小白这鬼话技能终于派上用场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藏着了。” 周阳突然从外卖箱里掏出那瓶孟婆汤试喝装，“看见没？孟婆特供的，能解百毒，包括噬魂弩的箭毒。你要是伤了我，这东西就摔了，你以后中了阴毒，找谁哭去？”
黑鸦的脸色果然变了。孟婆汤在阴间是硬通货，尤其是特供版，能解厉鬼的魂体损伤，比还阳丹残渣值钱多了。他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带他们去血鸦巢，验完货再谈。”
跟着黑鸦往深处走，雾气越来越淡，眼前渐渐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搭着个巨大的帐篷，帐篷顶上插着数十根长矛，每根矛尖都串着个纸扎人头 —— 全是地府外卖员的打扮。周阳心里一沉，看来之前不少送单员都栽在这了。
帐篷里更阴森，地上铺着黑色的地毯，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乌鸦图案。正中央摆着张石桌，桌上放着个血红色的酒坛，旁边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鬼差，正是上次在孟婆庄被他喷了喷雾的寸头鬼差。
“黑鸦大人，就是这小子，上次喷得我眼睛疼了三天！” 寸头鬼差咬牙切齿地说，手里的阴魂锁 “哗啦啦” 响。
黑鸦坐在石椅上，指了指石桌：“把酒和残渣放这。” 他盯着周阳的外卖箱，“空罐呢？别告诉我你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