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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力透支的疲惫感如同宿醉般缠绕着陈一一,直到日上三竿她才勉强爬起身。想到dJ幽冥那黯淡的魂体和渺茫的苏醒希望,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按照寒渊所授法门,引导“定穴盘心”玉佩的气息,隔空进行第二次滋养。

过程依旧艰难,如同用一根细丝线去缝合破碎的瓷器,小心翼翼,耗神费力。完成之后,她感觉脑袋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眼前阵阵发黑。但感知中,远方那冰冷魂体似乎确实稳定了一点点,这让她觉得付出是值得的。

缓过劲来,她立刻拿出那个半透明的寻呼机,意识沉入内部商城界面。看着那需要30贡献点的【未知的罗盘碎片】,她不再犹豫,选择了兑换。

贡献点瞬间缩水至5点,商城列表里的大部分物品再次变成了灰色的、不可兑换的状态。与此同时,一块巴掌大小、沉甸甸的、非金非木的暗褐色碎片,伴随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出现在她手中。

碎片边缘不规则,断面古老,表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与命牌和染血玉佩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但又更加复杂的符号。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冰冷而死寂,就像一块从某个古老建筑上脱落下来的普通碎石。

陈一一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尝试着输入一丝灵力,毫无反应。用命牌去感应,也只能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的共鸣,指引的方向……似乎是地下执念之井的方向?但这感觉太模糊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30点……怕不是打了水漂?”陈一一有些肉疼地嘀咕。她把碎片放在桌上,和那罐失效的蛋白粉作伴,暂时不抱什么希望了。

就在她准备继续思考如何赚取贡献点(以及如何请假避开下一次团建)时,寻呼机又响了。这次不是任务,而是一则会议通知:

【紧急通知:鉴于近期连续发生针对观察员的恶性事件,现决定召开‘区域安全形势分析暨责任厘清会’。请所有在岗观察员于今日申时(下午3-5点)准时抵达办事处参会。无故缺席视为重大违纪。】

责任厘清会?陈一一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妙,一股“甩锅大会”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硬着头皮再次来到办事处会议室。气氛比上次搜救回来时还要压抑。谢科长坐在主位,脸色不太好看。铁无私虽然魂体伤势未愈,但依旧挺直腰板坐着,只是脸色更黑了。赵卫红则是一脸“我早就说过要警惕”的表情。几个不认识的、穿着不同款式阴司制服的鬼魂也坐在一旁,表情严肃,看样子是来自其他部门,比如“风纪稽查司”和“特殊事件应对办公室”的代表。

会议开始,谢科长先是通报了dJ幽冥的严重伤势和铁无私的伤情,强调了事件的恶劣性。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分析“此次严重安全事故暴露出的问题”。

“首先,是观察员个人安全意识淡薄!”一个来自“风纪稽查司”、面容刻薄的女鬼率先开炮,目光锐利地扫过陈一一、铁无私和赵卫红,“dJ幽冥擅自追踪高危能量源,未及时请求支援,是导致其自身陷危的主要原因!铁无私、赵卫红、陈一一三人,在救援行动中,虽然最终成功,但过程鲁莽,缺乏有效协作和风险评估,尤其是陈一一观察员,作为临时主导,未能制定周全计划,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一一:“……” 这锅甩得,真是又快又准。

铁无私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势,魂体晃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强撑着怒道:“胡言乱语!当时情况危急,岂容慢慢制定计划?!若非陈观察员寻得破解之法,我等皆要陷在那里!”

赵卫红也板着脸反驳:“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救援同事!难道见死不救才是对的?某些部门平时不见影,出了事倒会指手画脚!”

那个风纪稽查司的女鬼冷笑一声:“救援不等于蛮干!如果因为你们的鲁莽行动,导致更大的损失,谁来负责?据我们调查,那个废弃车间下方,有一条废弃的阴脉支流,若非对方主动引爆符阵撤离,一旦引爆阴脉,后果不堪设想!这个风险,你们评估了吗?”

陈一一心里一凛,这点她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选择在那种地方设伏,难道也有借助地理优势的考量?

“其次,”另一个来自“特殊事件应对办公室”、看起来像是技术官员的男鬼推了推眼镜,接口道,“是信息共享和协作机制的问题。‘忘忧水’及相关异常能量的情报,在各部门间传递滞后,未能有效整合,导致观察员在缺乏足够信息支持的情况下盲目行动。这是我们整个系统需要反思的。”

这话听起来客观,但隐隐也在指责谢科长这边情报工作不到位。

谢科长脸色不太好看,但保持着克制:“情报传递确实存在优化空间,我们后续会加强。但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治疗dJ幽冥的方法,并揪出幕后黑手。”

“治疗?”风纪稽查司的女鬼嗤笑一声,“‘凝魂仙露’?谢科长,你应该知道那东西有多难得。为了一个……行为出格、甚至可能因自身原因招致危险的观察员,动用如此珍贵的资源,是否值得?上峰是否会批准?”

这话一出,连铁无私和赵卫红都皱起了眉头。这话太冷血了。

陈一一忍不住开口:“dJ幽冥或许行为独特,但他是在执行公务时受的伤!阴司难道连保障下属基本安危的责任都不负吗?”

女鬼冷冷地看向她:“陈观察员,请注意你的言辞。资源是有限的,必须用在刀刃上。更何况,此次事件,你们小队自身也存在过失……”

会议很快演变成了一场各方推诿责任、互相指责的扯皮大会。陈一一听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看着那些冷漠的嘴脸,只觉得心寒。她想起dJ幽冥追踪能量时那专注兴奋的样子,想起他最后魂体被抽取能量时的痛苦,再对比眼前这为了“责任”和“资源”争论不休的场面,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这“幽冥编制”,有时候真让人憋屈。

最终,会议在一片不愉快的氛围中结束。没有得出任何实质性结论,只留下了一地鸡毛和更加沉重的气氛。dJ幽冥的治疗申请被以“需要研究”为由搁置,对幕后黑手的调查也依旧由各部门“协同”进行——说白了还是各自为战。

回到店铺,陈一一心情低落,连那块新到手的罗盘碎片都懒得再看一眼。

寒渊察觉到的情绪,淡淡开口:“阴司积弊,非一日之寒。见怪不怪即可。”

“我只是觉得……有些心寒。”陈一一低声道,“他们也是拼了命在做事的……”

“在其位,谋其政。亦要懂得,明哲保身。”寒渊的话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淡漠,“汝之善心可贵,然亦需量力而行。”

陈一一明白寒渊是为她好,但心里那股郁结之气却难以消散。

她拿起那块冰冷的罗盘碎片,在手里摩挲着。

力量……如果她有更强的力量,是不是就能少一些这样的无奈?是不是就能更快地找到救dJ幽冥的方法?是不是就能……在面对这些糟心事时,更有底气一些?

碎片依旧毫无反应。

但她能感觉到,内心深处某种想要变强的渴望,正在悄然萌芽。

这“幽冥编制”的路,看来不仅要应付外面的妖魔鬼怪,还得学会在内部的倾轧和冷漠中,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而她手中的这块碎片,以及那口深埋地下的执念之井,或许就是她未来破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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