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地下停车场那常年昏暗、弥漫着机油和灰尘味道的角落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如同破布娃娃般的王处长。
他像一滩彻底烂掉的泥瘫在地上,那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被暴力撕扯得稀烂,沾满了污泥和……大片已经发黑发暗的血迹。他的脸肿得完全变形,如同发酵过度的面团,青紫黑三色交加,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渗血的细缝,另一只勉强睁开一条线,里面却只剩下被彻底碾碎的空洞和深入骨髓的痛苦。嘴角被撕裂,凝固的血痂混合着污浊的唾液,丑陋地糊在下巴和脖子上。
但这,远不是最骇人的部分。
他的右腿膝盖处,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令人作呕的角度怪异地扭曲着,森白的、带着血丝的骨茬甚至刺破了染血的西裤布料,就那么狰狞地暴露在冰冷污浊的空气中——膝盖骨被硬生生砸成了齑粉!而他的双手,十根手指至少被掰断了七八根,软塌塌、怪异地耷拉着,像被顽童随意折断的枯树枝。
最令人头皮炸裂、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的伤,却在他的下身。袭击者显然带着一种刻意的、极致的羞辱和彻底的毁灭意图。据后来被严格“封口”的急救医生在极度保密下透露,王处长男性最重要的器官,遭到了毁灭性的、极其残忍的破坏,其惨状被私下用颤抖的声音形容为——“命根子被齐根割了”。
然而,面对如此触目惊心、足以构成严重刑事犯罪的伤势,当警方闻讯赶到医院时,躺在病床上、浑身缠满渗血绷带、插着各种管子的王处长,却用那只仅能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睛里,流露出极度的、近乎崩溃的恐慌和抗拒。他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漏风的声音,却又无比坚决地拒绝了报警立案!无论警察如何询问、引导,他都死死闭紧肿胀的嘴唇,眼神疯狂躲闪,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到难以辨认的字:“意……意外……摔……摔的……别……别他妈查……”
一个位高权重的实权处长,被打得半身不遂,遭受了男人最无法忍受的酷刑阉割,却像被吓破了魂的鹌鹑,宁愿吞下这滔天的屈辱和蚀骨的剧痛,也绝不敢追究?这背后隐藏的威胁与恐惧,该是何等的恐怖绝伦?袭击者要的,恐怕不仅仅是他的命根子,更是要彻底碾碎他作为人的尊严和反抗的意志,让他变成一具永远不敢发声的活尸!
张局长的离奇暴毙和王处长那惨烈到令人发指的遭遇,像两颗当量巨大的深水炸弹,在云城市看似平静的官商湖面下,掀起了滔天的暗涌与恐慌。而将这两件看似独立的恐怖事件诡异地串联起来的,是一则在小范围内以野火燎原之势疯狂流传、却无人敢在公开场合提及半个字的小道消息:
风暴的气息已然浓烈到令人窒息。紧接着,一个更令人瞠目的奇观出现了:
云城市纪委那平日里门可罗雀的接待室,突然迎来了一波主动上门“投案”的头头脑脑!这些人一反常态,神情惶恐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解脱”,争先恐后、积极主动地交待问题,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哀求——只求相关部门即刻将自己“留置”起来!
仿佛那冰冷的留置室,才是此刻云城最安全的避风港……
从钱芳那里,江河知道了霍集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一年,东南亚雨季,闷热像浸透水的厚毯子裹着掸邦高原边缘的帕敢小镇。竹楼底下,霍五——霍集占的父亲,一个沉默的云南汉子,指尖焦黄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映着桌上摊开的一小袋未切割的粗劣原石,幽绿得不祥。母亲玛丹温,一个眉眼柔顺的克钦女人,紧紧搂着五岁的霍集占,孩子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桌上那点绿光,懵懂又不安。
夜雨骤然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盖过了逼近的脚步声。竹门被粗暴踹开的瞬间,刺h奶的手电光猛地涌入,映亮几张被雨水和戾气冲刷得扭曲的脸。为首的是疤脸“独眼”梭温,他手里厚背砍刀上的雨水混着未干的血丝滴落,在泥地上砸出深色小坑。
“霍五!敢吞‘蝎子’老大的货?”梭温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石头。
霍五猛地站起,烟蒂烫到手也浑然不觉,只把妻儿死死护在身后:“梭温兄弟,误会!那批货成色不对,我本想找老大说明白……”
“说明白?跟阎王说去吧!”另一个打手挥舞着沉重的螺纹钢棍,狞笑着打断。
杀戮骤起。
砍刀带着风声劈下,霍五格挡的手臂被齐肘斩断,血箭喷溅在斑驳的竹墙上,断手带着抽搐的手指掉在霍集占脚边。
母亲玛丹温把儿子入进米缸,凄厉尖叫着扑上去,被铁棍狠狠砸中后膝,骨骼碎裂的脆响令人牙酸。她倒在地上,拖着一滩血污爬向吓呆的儿子。铁棍再次举起,沉闷地砸在她后脑,红白之物溅了霍集占一脸,温热粘稠。父亲霍五在血泊中挣扎嘶吼,被几把砍刀同时剁下,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刀刃砍进肉里的噗嗤声,交织成地狱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