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阵地的惨状通过观测系统和通讯频道,传遍了整个“铁毡”哨所。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部分新兵中蔓延,防线摇摇欲坠。
“不许后退!一步也不许退!”铁砧的声音如同炸雷,在公共频道里响起,带着一种与阵地共存亡的决绝,“记住你们的身后是什么!是‘堡垒’的核心!是你们的家人!是最后的希望!今天,我们就是钉死在这里的‘铁毡’!要么敌人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要么就把他们的牙崩碎在这里!”
他的怒吼如同强心剂,暂时稳定了濒临崩溃的士气。残存的士兵们红着眼睛,依托着残破的工事和同伴的尸体,用步枪、手雷、甚至工兵铲,与试图突破的“清道夫”士兵进行着寸土必争的惨烈搏杀。
鲨鱼冒着横飞的弹片,冲到“岩石”身边。这个壮硕的汉子满身是血和尘土,胸口凹陷下去一块,呼吸微弱,但幸运的是,还有生命体征。两名医疗兵迅速将他拖往相对安全的坑道内进行紧急救治。
“一鸣!接手左翼剩余的重火力点!夜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并标记敌方炮兵和直升机的位置!”鲨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声音嘶哑地下令。作为队长,他必须在这种绝境中保持冷静。
一鸣咬牙,强迫自己从“岩石”重伤的愤怒和悲痛中脱离出来。他快速移动到一个半塌的、还幸存着一挺通用机枪的火力点。操纵重武器并非他的强项,但他此刻别无选择。他回忆着训练时的要点,架起机枪,对着下方如同蚂蚁般涌来的敌军步兵,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子弹泼水般扫出,虽然准头欠佳,但形成的压制弹幕依然有效地阻滞了敌人的冲锋。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精力,操作着便携终端,试图接管哨所部分尚能运行的自动防御武器。经过“零”的训练,他对这种系统底层的操控更加得心应手。很快,两座位于侧翼、因线路受损而失联的自动机枪塔被他重新激活,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向敌人倾泻出子弹,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夜莺”匍匐在观测所的废墟下,任凭炮弹在周围爆炸,泥土碎石劈头盖脸地落下,她依旧死死盯着屏幕。终于,在强烈的干扰中,她捕捉到了敌方炮兵雷达的特定信号特征和直升机短暂的悬停坐标!
“坐标已标记!传输给后方炮兵!”夜莺嘶声喊道,将用生命换来的数据通过尚未被完全切断的备用线路,发往“堡垒”纵深处的己方炮兵阵地。
几分钟后,复仇的炮火终于从“堡垒”后方升起!虽然数量远逊于敌方,但精准得多!数发大口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准确地落在了“清道夫”暴露的炮兵阵地区域和直升机起降场附近!
轰隆隆的爆炸声从敌人后方传来,至少一门自行火炮被直接命中,化作熊熊燃烧的火球。一架刚刚补充完弹药起飞的直升机也被近炸破片击中,冒着黑烟歪歪扭扭地坠向山谷。
敌人的攻势为之一滞!
“打得好!”阵地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暂时的喘息。敌人的主力尚未完全投入,而“铁毡”哨所的防御力量已经消耗大半。熔炉仍在燃烧,磐石般的意志,还能支撑多久?
鲨鱼看着身边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士兵,又看了看依旧在拼命操作设备的一鸣和夜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接通了与铁砧的私人频道:“铁砧,左翼需要增援,或者……准备执行最后预案。”
最后预案,意味着在防线被彻底突破前,引爆预设的巨型炸药,与突入之敌同归于尽,为核心区争取最后的时间。
铁砧沉默了片刻,只回了两个字:“再撑十分钟。”
十分钟,在地狱般的战场上,漫长如同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