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跳了起来，兴奋地大喊：
“真的吗头儿？！太好了！我早就想从天上看看维尔卡斯了！还是专门的观光艇！哈哈哈！”
莉莲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眼中带着憧憬：“从飞艇上看焰火……一定很美。”
老查理推了推歪掉的水晶眼镜：“嗯，是个放松的好主意。”
罗伊斯和玛丽对视一眼，也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期待。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薇薇安，也忍不住抬起了头，偷偷看了约拿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约拿看着队友们脸上重新焕发的神采，看着哥哥和嫂子眼中对未来的期盼。
飞艇表演吗……听起来，像是这个世界难得的、属于普通人的浪漫。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
虽然大概率是什么蒸汽与齿轮的轰鸣，加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发光气体……但，如果能和大家一起……
他轻轻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
这短暂的温馨驱散了疲惫与悲伤，队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大家继续向着事务所的方向走去，甚至开始低声讨论起飞艇上的视野和可能看到的焰火颜色。
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拐过一条相对僻静的、连接着主干道的小巷口，距离事务所已经不远的时候。
一直默默跟在莉莲身边，走在队伍稍后位置的薇薇安，忽然鼓足了勇气，加快了脚步，轻轻拉住了约拿的衣角。
“约……约拿先生……”
约拿停下脚步，转过身。
莉莲看了看薇薇安，又看了看约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担忧，她轻轻拉了拉汉斯和凯的衣袖，示意大家先走远几步，给两人留出一点空间。
汉斯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继续向前走了十几米，停在巷口等待。
昏暗的街道上，只剩下约拿和薇薇安。
薇薇安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破旧的裙摆，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抬起头，勇敢地迎上约拿那双蓝色的眼眸。
“约拿先生……”她再次开口，“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约拿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他大概能猜到薇薇安想说什么，从她之前那些躲闪的眼神、偶尔流露的关切，他已有所察觉。
这让他心中有些无奈，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薇薇安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开始了她的倾诉：
“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您……是在事务所的地下室。
那个时候，您还是个普通人。
您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吧？但是，您没有退缩，您站出来了，是那样的坚强。”
她的眼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带着一丝崇拜。
“后来……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
每一次，您都冲在最前面，勇敢地战斗，默默地保护着大家……也保护着……没用的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自卑。
“我……我知道自己很没用。
胆小，怯懦，总是给大家添麻烦。
甚至……甚至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才能保持清醒……”她的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起来。
“我这样的女孩……根本……根本不配……”
她的泪水终于滑落：
“但是……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我被您吸引了！目光总是忍不住追随着您！看到您平安回来，我会偷偷开心一整天！看到您受伤，我的心很疼！”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
“我……我甚至……嫉妒艾琳小姐！”
这句话她说得异常清晰：“我嫉妒她可以那么大胆地表达对您的喜欢，嫉妒她高贵的身份可以理所当然地靠近您，嫉妒您……您对她似乎总是多一份容忍……我知道这样不对，很丑陋……但是……但是我……”
她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直直地望向约拿的眼睛，说出了那句埋藏心底许久的话：
“约拿·亚尔莫先生！我……我喜欢您！非常非常喜欢！”
寒风掠过寂静的街道，卷起她带着哭腔的告白，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约拿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果然是这样……他暗自叹息。
他欣赏薇薇安的善良，同情她的遭遇，作为队友，他愿意保护她。
但是，喜欢？那种更深层次的情感……他的心早已被前世的记忆、今生的目标以及守护职责填满，再难容下更多私人的情感。
更何况，艾琳那边……
唉，这都什么事啊……
他不能给她任何虚假的希望。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约拿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却带着明确距离感的微笑。
那笑容如同冬日里隔着冰层的阳光，看得见，却感受不到暖意。
他缓缓伸出手，并非去握她的手，而是引导的姿态：
“薇薇安，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但是，我们先回事务所吧。外面很冷，你也需要好好休息。”
薇薇安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她明白了。
彻底的明白了。
那温和的笑容，那平静的语气，那伸出的、却并非朝向她的手……
无一不在清晰地告诉她：拒绝。
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
【就差一点……】
她恍惚地想。
【只要握住……只要握住就好了……】
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失落淹没了她，但同时，也有一股莫名的、最后的勇气驱使着她——她颤抖着，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向着约拿那只悬在半空、带着拒绝意味的手伸去。
不是为了强求，只是想做一个告别，为自己这场无望的恋慕画上一个句点。
两人的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靠近。
一寸。
半寸。
几乎就要碰触到……
就在这一刹那——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
约拿脸上的微笑甚至还没来得及收敛，那双蓝色的眼眸中还带着无奈的温和……
下一秒——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薇薇安那刚刚抬起、即将触碰到约拿指尖的右手，连同她整个头颅的右侧太阳穴，猛地炸开！
温热的、鲜红的、混杂着碎骨的血液和脑浆，劈头盖脸地溅了约拿满脸！
他伸出的那只手上，瞬间被染得一片猩红，黏腻湿滑的触感顺着手指流淌。
薇薇安的身体被子弹巨大的动能带得向左侧猛地一歪，伸向约拿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最终，也未能触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