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森比尔斯的意识再次于梦中降临时,西里斯在翻找着什么。
魔杖尖端散的幽光,勉强照亮了前方的书架,隐约瞥见部分书籍封面上那些名字,让森比尔斯猜到了他们所处之地。
“这里是图书馆禁区,你夜游就来找什么?”
西里斯手一抖,魔杖差点戳到前面正踮着脚在书架上摸索的詹姆的后背。他猛地甩了下脑袋:“你吓死我了!”
随后,他干脆放松身体,直接滑坐在地板上,后背懒洋洋地倚靠着身后的书架,手指无意识地在地面上划动着,给森比尔斯解释起来。
原来,那晚亲眼目睹莱姆斯变身狼人后,他们决定自学阿尼马格斯,在月圆之夜,以动物的形态陪他度过。
不过,阿尼马格斯变形术是魔法界公认的复杂魔法之一,成功者寥寥无几,相关的详细资料更是被严格管控。霍格沃茨的常规藏书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又不能问家里,走投无路之下,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图书馆禁区,夜游前来寻找可能书籍。
从他口中听完了经过,森比尔斯沉默了。身为拉文克劳,他当然知道这个魔法,而且还知道,一但失败,可能导致无法恢复人形等严重后果,魔法部严苛的登记管理制度更是从侧面印证了其难度。
一股劝阻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告诉西里斯这太冒险、太困难。但是他也知道,西里斯是不会听的。
‘既然无法阻止,’ 森比尔斯对自己说,‘那就看着他,帮着他,至少确保他们别在过程中把自己变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怪物。’
既然决心已定要帮助西里斯,森比尔斯看着他们毫无头绪一个个寻找的样子,就让西里斯把身体让给他。
西里斯本就因毫无进展而焦躁难耐,此刻听到森比尔斯愿意接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允。
与对禁区一无所知的西里斯不同,森比尔斯对禁书区的布局相当熟悉。凭借着全优生的特权,他早就向弗利维教授递交过申请。在再三保证绝不触碰那些记载着黑魔法的禁书后,他获得了教授的亲笔签字。
此刻,他径直走向记忆中的区域。目光快速扫过书架。
靠窗第三排……应该是靠上的位置……不是这种大小……不对……找到了!
他抽出书,随意翻开几页,就是它!回到原来的位置,詹姆他们还在一本本打开又合上,他轻轻晃了晃手中书。
“走吧,找到了。”
有一说一,在仔细看过阿尼马格斯的变身步骤后,森比尔斯不得不承认,魔法在某种程度上,实在是一门过于从心的学问——那些关于“凝聚意志”、“想象形态”、“追随内心渴望”的抽象描述,让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道理归道理,耐不住西里斯铁了心要学,甚至……甚至那个语气,森比尔斯真的招架不住。
语气里的傲慢被刻意收敛,转而掺上了一点拖长的、软绵绵的尾调,像极了绕着人脚边打转、讨要零食的大型犬……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在耳边炸开。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荡漾?”胡玉松不知何时凑到了跟前,一只手还维持着打响指的姿势,另一只手肘则不客气地抵在桌面上,“这本《魔药材料通鉴》你都停在这页快一刻钟了,月光苔藓是有什么我们没参透的知识吗?”
森比尔斯心头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合上书本,发出“啪”的闷响。
“没什么!”他略显急促地否认,为了掩饰失态,又打开胡乱地翻过好几页,纸张被他翻得哗哗作响,眼神却飘忽着不敢与胡玉松对视。
胡玉松将他这一连串欲盖弥彰的反应尽收眼底,非但没退开,反而凑得更近。
“得了吧你,让我再看看……”他装模作样地端详着森比尔斯微微泛红的耳根,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唔……这红光满面、神思不属的样儿,我早就说了,红鸾星动!”
这是第二次从胡玉松口中听到这个词,只不过这次,森比尔斯没有如第一次那般立刻反驳,他有些迟疑
胡玉松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反应,用手肘撞了一下森比尔斯,笑容里充满了促狭:“怎么样,需不需要高人从旁指点一二?免得你走了弯路,辜负这天赐良缘啊。”
“不需要!我刚才……只是在思考一个复杂的魔法罢了。”森比尔斯反驳,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不过话一出口,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他想到了这几天一直在看的关于阿尼马格斯的事情,想起前世听说的关于山精野怪吸收日月精华,修炼化形的故事,以及……森比尔斯抬眸望向胡玉松,他正弯眼含笑。
真的很像一只狐狸啊……
“我觉得你在想什么很冒犯的东西。”胡玉松眯眼,有些警告,“给我收起你脑子里的那些废物,想问什么直接问。”
“好吧,这段过了,不过我的确有个问题想问你。”森比尔斯组织了一下语言。
“阿尼马格斯,是巫师通过精确的魔法仪式,将自身形态固定为一种动物……我想问,这和妖精化形成人,在本质上究竟有什么区别?”
胡玉松身子微微直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盯着森比尔斯看了一会,他轻轻“啧”了一声。
“如果不是和你有缘,旁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就直接生气了。”胡玉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表情也变得冷肃,某一瞬间,森比尔斯觉得眼前像是换了一个人。
然后,他清楚的看到,胡玉松的眼睛变成竖瞳。
“妖精化形是触及了‘道’,与阿尼马格斯从根本上区别,一个是由内而外,一个是由外而内。”
“只不过,阿尼马格斯,是‘我’要成为动物。巫师的人性、理智与记忆是绝对的主导,变形不过是披上了一层兽皮,内核始终是‘人’。而妖物化形则相反,是‘我’要成为人。它是一个精怪主动追求、模仿并试图内化‘人性’的升华过程,其内核源于天地自然的‘灵’或‘妖’。”
“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如果你想学习阿尼马格斯,我的确可以帮你。”
“怎么做?”森比尔斯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他觉得再问下去,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
“很简单,真的变成动物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