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的公寓餐厅里,空气凝固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土。
火锅还在咕嘟冒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此刻没人有心情动筷。
柳婉双臂抱胸,脸色冰寒,目光在面无表情的杨雪和泫然欲泣的李倩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装死的徐小默身上,气得胸口起伏。
杨雪则像个人形监控器,站在角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似乎真的在履行“检查管道”的职责(或者寻找其他什么)。
李倩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时不时偷偷抬眼看一下徐小默,又飞快地低下头,眼圈红得像小兔子。
徐小默的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屏幕上【苏老师】的名字执着地闪烁着,仿佛永不放弃。
“接啊。”
柳婉忽然冷笑一声,对着徐小默扬了扬下巴,“开免提,让苏教授也听听现场直播,省得她惦记。”
徐小默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进火锅里。
他看着柳婉那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又看看门口虎视眈眈的两位,心一横,颤抖着按了接听和免提。
“小默。”
苏瑾清冷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里传出来,背景似乎有风声,她好像在移动,“你还在柳婉那里?立刻离开。”
“我刚解析出那能量碎屑的源头编码,指向一个高度危险的休眠协议,触发条件很可能与极端情绪波动有关,你所在的环境非常不安全。”
极端情绪波动?
徐小默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想这情绪波动还不够极端吗?!
柳婉对着手机嗤笑:“苏瑾,少在那里危言耸听!”
“什么休眠协议?我看你就是想骗小默出去!我告诉你,没门!”
苏瑾的语气加重:“柳婉!这不是儿戏!”
“那协议代号‘潘多拉’,一旦被意外触发,后果不堪设想!”
“你必须立刻让徐小默离开情绪漩涡中心!”
“情绪漩涡中心?”
柳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看你才是最大的情绪漩涡!”
“整天神神叨叨拿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吓唬人!小默默在我这里安全得很!”
“安全?”苏瑾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杨雪是不是在你那里?让她听电话!”
角落里的杨雪闻言,看向柳婉。
柳婉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杨雪接过手机:“苏教授。”
“杨雪,立刻带徐小默离开!这是林总的命令!”苏瑾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杨雪沉默了一下,看向柳婉,又看了看徐小默,似乎在权衡。
林冰确实吩咐过要确保徐小默安全,但眼前的情况……
李倩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到了,小声问:“……什么协议?危险吗?小默会不会有事?”
柳婉彻底不耐烦了,一把抢回手机,对着话筒吼道:“苏瑾!我不管什么狗屁协议!”
“徐小默今晚是我的!”
“谁也别想把他带走!”
“有本事你就亲自来抢!”
说完,她猛地挂断电话,甚至直接关了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但她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杨雪上前一步,语气强硬:“柳女士,基于安全条例,我必须带徐先生离开。”
柳婉寸步不让:“我看今天谁敢!”
李倩急得快要哭出来:“你们别吵了……吓到小默了……”
徐小默看着即将升级为全武行的场面,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试图站起来打圆场:“那个……大家冷静一下……要不……我先回去?”
“不行!”柳婉和杨雪几乎异口同声!
柳婉更是直接一把拉住徐小默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今天哪儿也别想去!”
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时刻——
“砰!!!”
一声巨响!
公寓那扇看起来相当结实的实木大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了!
木屑飞溅!
门口,赫然站着去而复返的苏瑾!
她微微气喘,发丝有些凌乱,手里竟然拿着一个……小型破门锤?!(她从哪里搞来的?!)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物业制服、但一脸懵逼的保安大哥。
苏瑾扔掉破门锤,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吓人,扫过屋内震惊的众人,最后定格在柳婉拉着徐小默的手上。
“看来,”苏瑾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我来得正是时候。”
全场死寂。
柳婉看着被撞坏的门,又看看一副“学术执法”模样的苏瑾,气得脸都白了:“苏瑾!你疯了?!你敢撞我的门?!”
杨雪也惊呆了,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
李倩直接吓傻了。
徐小默看着门口如同天降神兵(?)般的苏瑾,以及她手里那柄离谱的破门锤,大脑彻底宕机。
苏老师……原来这么暴力的吗?!
苏瑾无视了柳婉的咆哮,径直走到徐小默面前,目光严肃地看着他:“‘潘多拉’协议的触发条件之一是高度紧张和恐惧下的肾上腺素急剧分泌。”
“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回到一个情绪稳定的环境。”
她又看向柳婉,语气冰冷:“柳女士,你的行为正在将他置于极度危险之中。”
“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在乎他,就立刻放手。”
柳婉被苏瑾的气势和话语震了一下,但依旧嘴硬:“你胡说八道!什么协议!我看就是你编出来骗人的!”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光突然开始疯狂闪烁!
客厅角落那个昂贵的智能音箱突然自己启动,发出刺耳,断断续续的电子噪音!
窗户也开始嗡嗡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低频震动!
“怎……怎么回事?!”李倩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椅子后面。
杨雪脸色一变,立刻护在徐小默身前,警惕地看向四周。
柳婉也愣住了,看着异常的房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苏瑾脸色凝重:“看吧!能量场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潘多拉’正在被激活!必须立刻离开!”
她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徐小默的另一只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拉。
柳婉下意识地死死拉住另一边:“不准走!”
杨雪也上前阻止:“苏教授!你不能强行带他走!”
三个女人,竟然在客厅里拉扯起来!目标——徐小默!
徐小默被扯得东倒西歪,感觉自己快要被分尸了!
救命啊!这到底是什么魔幻剧情?!
“够了!!!”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刻,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猛地响起!
是李倩!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站了出来,眼泪汪汪地对着拉扯的三人大喊:“你们别抢了!没看到小默很痛苦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他好!就是这样对他的吗?!”
她这一嗓子,竟然真的让混乱的场面瞬间静止了。
柳婉、苏瑾、杨雪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个平时怯懦胆小、此刻却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女孩,一时都有些愣怔。
李倩抽泣着,走到徐小默面前,挡在他身前,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却依旧张开手臂,像只护崽的母鸡:“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就知道逼他!吓他!我……我要带小默走!离开你们!”
说完,她竟然真的拉起还在懵逼状态的徐小默,趁着柳婉苏瑾杨雪还没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外跑!
“站住!”柳婉最先反应过来,想要追。
苏瑾却拦住了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倩和徐小默逃离的背影,喃喃道:“‘雨露’的爆发……竟然中和了‘阳光’和‘荆棘’的冲突?”
“意外地……稳定了情绪场?”
杨雪则已经通过对讲机低声安排人手跟踪保护。
柳婉气急败坏地甩开苏瑾的手:“你拦我干嘛?!就让她这么把小默默带走了?!”
苏瑾看着被撞坏的大门和一片狼藉的客厅,又看了看柳婉,叹了口气:“也许……暂时离开这个‘漩涡中心’,对他才是最好的。”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个破门锤,递给旁边目瞪口呆的物业保安:“抱歉,损失我会赔偿。”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混乱的战场。
柳婉看着苏瑾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空荡荡的门口,狠狠跺了跺脚,最终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咕嘟冒泡、却早已凉透的火锅,眼神变幻莫测。
而此刻,徐小默正被李倩拉着,在夜晚的小区里一路狂奔。
冷风一吹,他才慢慢从刚才那场极度混乱和荒谬的闹剧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前面拉着他、跑得气喘吁吁、头发凌乱的李倩,心里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
他居然……被最胆小的倩姐……救了?
今晚这场惊天动地的修罗场,最后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收场?
这世界……真是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