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默看着车里林冰那张冷若冰霜的侧脸，感觉腿肚子有点转筋。
但杨雪就站在旁边，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硬着头皮，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车内空间宽敞，冷气开得很足，混合着一种冷冽又高级的木质香气，是林冰常用的香水味。
林冰没有立刻说话，甚至没有转头看他，只是看着窗外，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上的平板电脑屏幕，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无形中施加着压力。
杨雪坐进驾驶座，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隔音玻璃，彻底将后座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私密空间。
徐小默更加紧张了，手心开始冒汗。
他偷偷瞟了一眼林冰，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藏蓝色西装套裙，侧脸线条完美却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解释。”
林冰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地，没有一丝温度。
“解……解释什么？林总……”徐小默装傻。
林冰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直视着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昨晚。擅离职守。今早。无故缺席晨会。以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略显褶皱的衣领（在李倩家沙发睡的），“……这身不得体的装扮。”
徐小默头皮发麻，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组织语言：“昨晚……昨晚是因为……苏老师说有危险……情绪波动会触发什么协议……所以我才……”
“苏瑾？”
林冰打断他，眼神更冷了几分，“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的直属上司是我。任何行动，应该先向我汇报。”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徐小默声音越来越小。
“情况紧急？”
林冰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他一些，那股冷冽的香气更加清晰，带着压迫感，“所以你就跟着李倩跑了？还在她家过夜？”
徐小默心脏狂跳！林冰连这个都知道？！杨雪汇报得也太详细了吧？！
“我……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借宿一晚！倩姐睡卧室我睡沙发！”他急忙辩解，脸都急红了。
林冰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神似乎缓和了一丝，但语气依旧冰冷：“柳婉的门，是怎么回事？”
徐小默：“……”这也要算我头上？！
“是……是苏老师撞的！跟我没关系！”他赶紧甩锅。
“苏瑾为什么会去撞柳婉的门？”林冰追问，逻辑清晰，步步紧逼。
“因为……因为她觉得柳婉那里有危险……要带我走……”徐小默感觉自己像被审讯的犯人。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你而起。”
林冰下了结论，身体靠回座椅，重新看向窗外，语气淡漠，“损坏财物，影响恶劣。这笔账，会从你的年终分红里扣。”
徐小默：“！！！”果然！他就知道！
他肉疼得差点哭出来！那扇门一看就价值不菲！他的分红啊！
看着徐小默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林冰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直。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音。
徐小默低着头，不敢说话，感觉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忽然，他感觉到林冰的目光又落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紧张地抬起头。
林冰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香水瓶，正是她常用的那款冷冽木质香。
她对着自己手腕内侧轻轻喷了一下，然后状似无意地将手腕靠近徐小默的方向，轻轻扇动。
带着冷意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飘向徐小默，钻入他的鼻腔。
“味道怎么样？”林冰忽然问，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商业企划。
徐小默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下意识地回答：“很……很好闻……就是……有点冷……”
像您一样。后面这句他没敢说。
“冷？”
林冰似乎对这个评价有些意外，她收回手腕，自己低头闻了闻，然后再次看向徐小默，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习惯了就好。”
她又对着车内空气轻轻喷了一下，让那冷香更加弥漫在整个密闭空间里，然后将香水瓶随意地放在两人之间的座椅上。
“这款香，能让人保持清醒和冷静。”
林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徐小默说，“避免被一些无用的热情冲昏头脑。”
徐小默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被这香气包围，心跳好像没那么快了，但神经却依旧紧绷。
林冰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用指尖碰一下那个香水瓶。
徐小默也不敢动，僵直地坐着，目光无处安放，只能看着那个精致的香水瓶，鼻尖萦绕着越来越浓郁，属于林冰的独特气息。
密闭的车厢，冷艳的女上司，浓郁的冷香……这一切构成了一种极其诡异又暧昧的氛围。
徐小默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这香气……闻久了好像有点上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拿出来一看，是柳婉发来的语音消息！
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下意识地想按掉。
林冰却淡淡开口：“接。”
徐小默手一抖，只好硬着头皮点开了语音外放。
柳婉那娇嗔又带着点委屈的声音立刻充斥了整个车厢：“小默默~你怎么跑了呀~”
“菜都没吃完~婉姨好伤心哦~你是不是不喜欢婉姨了？”
“都怪那个苏瑾和林冰山！总是打扰我们！”
“晚上来婉姨家好不好？婉姨重新给你做~保证没人打扰~么么哒~”
语音里还伴随着一个响亮的飞吻声。
徐小默：“……”
婉姨！您真是我亲姨！这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他惊恐地看向林冰。
林冰的脸色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度。
她看了一眼那个香水瓶，忽然拿起来，对着徐小默的方向，非常刻意地、重重地按下了喷头！
噗——
大量的香雾直接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袭向徐小默！
徐小默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瞬间被浓烈的冷香彻底包裹，整个人都快腌入味了！
“看来，剂量还不够。”
林冰冷冰冰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还需要更‘清醒’一点。”
徐小默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像个被用了刑的囚犯。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瑾发来的消息！
【检测到你的位置长时间停留在密闭车辆环境，且心率略有升高。是否遇到麻烦？需要介入吗？】
徐小默：“！！！”
苏老师您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吗？！连心率都能检测？！
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林冰显然也看到了消息（屏幕亮着她肯定看到了），冷哼一声，对前排的杨雪吩咐道：“开车，回公司。”
车子缓缓启动。
林冰不再看徐小默，而是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车厢里那浓郁到化不开的冷香，以及徐小默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林冰味”，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刚才那场无声的“芳香”审讯和占有权的宣告。
徐小默生无可恋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阿姨们的战争……
真是太可怕了……
而他，就是那个被各种香气和手段来回争夺的……可怜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