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声蚊子哼哼般的“娘子”叫出口，张少重感觉自己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浑身虚脱，脸上烫得能烙饼。
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凌清雪和夜魅儿的表情，只想原地消失。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立刻到来。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几秒，张少重才敢偷偷抬起眼皮瞟了一眼。
只见凌清雪依旧低着头，但那白皙的侧脸和耳垂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与她平日里清冷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得张少重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能感觉到她通过契约传来的气息不再冰冷，反而像是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流和……慌乱？
而右边的夜魅儿，虽然撇着嘴，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但搂着他胳膊的手却没松开，反而用指尖在他手臂上画着圈圈，传递过来一种“算你识相”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情绪。
这……这就完了？
张少重有点懵，他都准备好迎接新一轮的“冰火两重天”了，结果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咳……”
他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那个……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去睡觉？”
夜魅儿闻言，立刻像是找到了发挥的舞台，搂紧张少重的胳膊就往门外拖：“走走走！相公~咱们回房睡觉！今晚姐姐给你讲个‘好听’的故事~”
凌清雪也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她看了张少重一眼，没说话，但也默默跟在了后面。
于是，三人又回到了那张超级大床上。
夜魅儿依旧搂着张少重的胳膊，但没了之前那种刻意挑衅的紧绷感，反而像是找到了某种理所当然的所有权，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含糊地嘀咕：“相公……是我的……”
凌清雪则安静地躺在另一边，这次她没有再从后面抱住张少重，只是侧身对着他，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她没有说话，但那无声的接触和通过契约传来的、平和了许多的气息，却让张少重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
张少重躺在中间，感受着左边传来的温热和右边传来的微凉，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夜魅儿居然真的秒睡了？），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缓缓松弛了下来。
这一夜，竟然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张少重是被阳光和……饭香味勾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动静。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
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是凌清雪！
仙子下厨了？！还是做早饭？！
只见凌清雪动作依旧带着仙家特有的优雅，她正小心翼翼地将煎蛋翻面，旁边的锅里熬着小米粥，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朴素的香气。
而夜魅儿则抱着胳膊靠在厨房门框上，一脸挑剔地看着：“假清高，你行不行啊？煎蛋都快糊了！还是让开让老娘来吧！”
凌清雪头也没回，淡淡地道：“无需劳烦。夫君近日修炼辛苦，当食些清淡滋养之物。”
她这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夫君”这个称呼已经叫了千百遍一样。
张少重站在门口，听着那声自然的“夫君”，看着仙子为他洗手作羹汤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涌过。
夜魅儿听到凌清雪的话，不爽地哼了一声，但也没再坚持，反而扭头看到了傻站在门口的张少重，立刻换上了一副甜腻的笑容，走过来搂住他的胳膊：
“相公~你醒啦？快看看，假清高非要逞能给你做早饭，我看啊，八成不能吃！”
张少重被她拉着坐到餐桌旁，看着凌清雪将煎得边缘有些焦糊、但整体还算完整的鸡蛋，和一碗熬得糯糯的小米粥端到他面前。
“夫君，尝尝。”
凌清雪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张少重拿起筷子，夹起煎蛋咬了一口。味道……其实很一般，盐放得有点少，还有点焦味。
但他却吃得格外认真，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好吃！”
他抬起头，对着凌清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仙子……呃，娘子做的，最好吃了！”
凌清雪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娘子”，脸颊又飞起一抹红霞，但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如同冰雪初融。
“切~马屁精！”
夜魅儿在旁边酸溜溜地吐槽，但也夹起一筷子小菜塞进张少重嘴里，“尝尝这个！老娘拌的！绝对比她做的好吃！”
一顿早饭，就在这种略显古怪但又莫名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
自从那两声“娘子”叫出口，小院里的日常仿佛被按下了某种奇妙的转换键。
凌清雪虽然大部分时间依旧清冷，但会对张少重的修炼提出更细致的指导，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或者帮他整理房间。
每次张少重叫她“娘子”时，她还是会脸红，但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慌乱，反而会低声回应一句“夫君”。
夜魅儿则更加肆无忌惮， “相公”叫得顺溜无比，动不动就搂搂抱抱，占尽便宜，但那种刻意与凌清雪较劲的火药味却淡了很多，更像是她本性如此，享受着“调戏”自家相公的乐趣。
张少重自己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称呼。
一开始叫“娘子”还扭扭捏捏，后来脸皮也厚了，叫得越来越顺口。
他发现，当自己坦然接受这个称呼后，心里那种夹在中间的尴尬和压力，反而减轻了不少。
当然，小小的摩擦还是有的。
比如这天，张少重好不容易搞到一块蕴含灵气的玉石，兴冲冲地拿回来。
夜魅儿第一个凑上来：“相公~这石头亮晶晶的，给姐姐我打个簪子呗？”
凌清雪则淡淡开口：“夫君，此玉灵气纯净，更适合研磨入药，或可助你稳固修为。”
张少重看着两双同时盯着他的美眸，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他绞尽脑汁，把玉石一分为二，一半给夜魅儿拿去折腾，另一半交给凌清雪研磨成了辅助修炼的玉粉。
算是……勉强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