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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坟场,碎片漩涡之中,杀机四伏。

无数承载着过去未来的时空碎片,在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下,如同狂暴的星环,将宁采臣三人层层围困。碎片缝隙之间,一道道身披扭曲灰袍的归寂教团身影时隐时现,他们不再吟唱,只是沉默地催动着力量,冰冷的目光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而在碎片漩涡的核心深处,一座由无数断裂的因果之线编织而成的残破祭坛上,悬浮着一个缓缓逆时针旋转的、半虚半实的**灰色罗盘**——正是永寂遗物“因果逆轮”!罗盘之上没有任何刻度,只有一片混沌的漩涡,散发着扰乱常理、颠倒是非的诡异波动。

一名身形佝偻、手持枯木蛇杖的老祭司,正立于祭坛之前,他浑浊的双眼紧盯着被困的三人,尤其是宁采臣,干瘪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哑咒文。

“逆乱因果,照见本心……以尔等之惧,铸吾主降临之阶!”

随着他咒文的吟唱,因果逆轮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指万物命运根源的力量,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渗透进层层叠叠的时空碎片,也穿透了宁采臣三人布下的防御!

首当其冲的是玄珩子。他正全力催动太虚玉牌,清辉如练,试图稳定周遭混乱的时空。然而,眼前景象陡然一变!他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破碎的太虚境中!昔日祥和的秘境化为焦土,无数太虚遗脉子弟的尸体横陈在地,玄穹执掌浑身是血,玉牌碎裂,正被数名笼罩在浓郁寂灭气息中的黑影围攻,发出不甘的怒吼……而他自己,却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力回天!

“不……师尊!族人!”玄珩子心神剧震,道心瞬间出现裂痕,太虚清辉一阵紊乱。这景象太过真实,那绝望的气息与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完美契合!

几乎同时,幽的暗金竖瞳中也倒映出了恐怖的景象。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烛龙族栖息的“时序乱流”,但这里不再是无序中的秩序圣地,而是一片彻底凝固、死寂的时空琥珀!所有的族人,包括烛龙大尊,都被永恒地冻结在挣扎、惊恐的瞬间,如同标本。而他,成了这死寂世界中唯一的活物,承受着万古的孤独与眼睁睁看着族群永恒沉沦的痛苦!

“时序……终结?”幽维持的时空屏障剧烈波动,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了滔天巨浪。这对于执掌时空的烛龙族而言,是最深沉的噩梦!

而宁采臣,在因果逆轮力量袭来的刹那,便以万象源核之力护住心神,同时牢记守墓人“看到的,未必是真相”的警示。然而,那逆轮之力极其诡谲,它并非强行制造幻象,而是引动他自身记忆与情感的碎片,进行最残酷的编织与放大!

他眼前的景象骤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星域——新生宇宙的核心疆域。但此刻,这里不再是生机勃勃,而是化作了人间地狱!星辰黯淡、破碎,灵枢界等繁荣大世界被漆黑的寂灭洪流吞噬,无数熟悉的生灵在哀嚎中化为飞灰。他看到了沐云舟战甲破碎,浴血奋战直至被魔影吞没;看到了凌霄剑断人亡,重瞳中的光芒彻底熄灭;看到了燕赤霞、诸葛流云等旧友在绝望中自爆道源……而他自身,被无数寂灭锁链贯穿,钉在虚空之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开辟、誓死守护的一切,在眼前分崩离析,感受着那亿万生灵临死前的痛苦与怨恨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魂!

“不——!!!”

即便以宁采臣的道心之坚,在这无比真实、直指他毕生宏愿与最深沉恐惧的景象面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弟子们陨落时的道韵波动,能“听到”万灵绝望的祈祷,能“看到”宇宙本源在他眼前彻底枯竭、死寂!这种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无力与绝望,远比任何外在攻击更加致命!

他的身形微微晃动,周身的清辉与暗金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可能溃散。因果逆轮的力量,正在疯狂放大他内心的痛苦,试图让他相信这就是注定的未来,从而道心崩溃,放弃抵抗!

“坚守道心!此为幻象!”宁采臣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一丝,对着玄珩子与幽的方向发出一声蕴含道音的断喝。但他自己,却依旧深陷在那绝望的景象中,难以自拔。

祭坛上,那老祭司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没用的……因果逆轮之下,虚妄即是真实。感受这切肤之痛吧,这才是你们挣扎的最终归宿……放弃吧,融入永恒的寂静,便再无此等痛苦……”

宁采臣紧守着一丝灵台清明,在那“未来”的惨象中艰难挣扎。他想起了守墓人的话——“坚信的,未必是永恒”。如果这真是注定的未来,那守墓人为何会说他是“变数”?古神“盘”又为何要将力之真谛传承于他?

“我的道,是守护!是开辟!是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宁采臣的意志在内心咆哮,对抗着那无边无际的绝望感,“纵然未来艰险,纵然劫难重重,只要我道心不灭,只要尚存一线生机,我便绝不放弃!”

他不再去强行否定那“惨象”的真实性,而是以自身坚定不移的守护宏愿为根基,去审视、去剖析这“未来”!

他“看”向那贯穿自身的寂灭锁链,发现其结构与归墟海眼的封印、万魔渊的魔气虽有相似,却更加复杂、更加……“刻意”,仿佛是为了让他感受到极致的痛苦而精心设计。

他“听”向那万灵的哀嚎,发现其中夹杂着一些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新生宇宙生灵的怨念波动,那是……星骸古城中星灵族的残余气息?还有万魔渊的疯狂意念?

他“感受”着宇宙本源的枯竭,却发现那死寂的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因果逆轮”同源的波动,在模拟着寂灭,却并非真正的终极虚无!

“嫁接……原来如此!”宁采臣脑海中灵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他们在嫁接!将其他遗物造成的景象、将不同纪元毁灭的恐惧,嫁接拼凑成这个所谓的‘未来’,以此冲击我的道心!这不是预言,这是……精心编织的骗局!”

明悟此点,那原本沉重到几乎将他压垮的绝望感,瞬间减轻了大半!眼前的“惨象”虽然依旧逼真,却仿佛褪去了一层真实的外衣,露出了其内部那人为编织的痕迹!

“破!”

宁采臣眼中重新爆发出璀璨的神光,周身原本明灭不定的清辉与暗金光芒骤然稳定、炽盛!他不再受那“未来”景象的困扰,意志如同经过淬炼的神剑,变得更加凝练、更加锋锐!

他目光如电,穿透层层时空碎片的阻隔,直接落在了祭坛上那旋转的因果逆轮,以及面露惊愕的老祭司身上。

“区区嫁接拼凑的幻象,也妄想撼我道心?今日,便让你这逆轮,见识何谓……真正的‘因果’之外!”

宁采臣一步踏出,周身气势轰然爆发,竟是要在这混乱的时空坟场中,主动向那因果逆轮发起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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