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握着竹哨的手没松。
他盯着远处那片晃动的树影，铁鬃熊和狼群原地打转，脚步杂乱。刚才那一声三短一长的哨音起了作用，控制链断了。妖兽们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开始互相低吼，甚至有头狼直接咬上了同伴的后腿。
他没动。
他知道这效果不会太久。
果然，不到十息时间，密林深处又传来一声哨响——还是三短一长，但节奏更急，带着一股压迫感。
妖兽群立刻安静下来。
铁鬃熊转身，朝着声音来源走去，狼群紧随其后，整齐划一，像被重新接通了指令。
它们走了。
往赵虎的方向去了。
陈默眼神一冷。
对方在测试控场能力，也在试探他有没有干扰手段。现在知道有人反制，肯定会换策略。
他低头看手里的竹哨，半瓶净血灵液已经用完，这玩意没法再复制。唯一的干扰方式失效了。
但他不慌。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修为进度：炼气五层中期】
【推演成功率：87%】
【灵感值：9】
还够一次推演。
他没急着用。这种时候留一手比全押出去更稳。
他从灌木丛里起身，拍掉身上的碎叶，贴着树干往前走。脚踩在枯枝上，每一步都放得很轻。他知道李风一定在暗处盯着，这场围猎还没结束。
果然，刚走出二十步，前方一棵歪脖子树后，一道人影闪了出来。
是李风。
他站在三丈外，手里捏着一块黑色符牌，嘴角带笑。
“挺能折腾。”李风说，“我还以为你早就吓破胆跑了。”
陈默停下脚步。
两人隔着空地对视。
“你埋的控兽符引？”陈默问。
“对。”李风点头，“可惜被你坏了事。”
“那你现在打算亲自动手？”
“不然呢？”李风冷笑，“等你再搞出个破竹管吹出什么花来？”
他说完，把符牌收进袖子，双手负在身后。
“我本来想借妖兽把你耗死，省点力气。但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麻烦一点。”
陈默没说话。
他在等。
等李风下一步动作。
李风也不急。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靴底碾碎一片枯叶。
“你知道为什么内门弟子从来不和外门玩这些小把戏吗？”
他抬头，眼神锋利。
“因为没必要。我们直接杀人就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右掌一翻，火焰腾起，直扑陈默面门。
《烈火掌》！
陈默早有准备，脚下《御风步》一踏，身子斜滑三尺，躲开火浪。
热风擦脸而过，有点烫。
他反手甩出一张雷符，直击李风胸口。
李风抬臂格挡，掌心火焰暴涨，将雷符在半空炸开。
轰！
火花四溅。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陈默呼吸一沉。
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李风的《烈火掌》比之前更强，掌力带着滞涩感，明显是受过伤后强行催动，但威力反而更猛——这是拼了命在压榨灵力。
他不想拖。
想速战速决。
陈默手指微动，系统启动推演。
【目标：李风当前战斗模式】
【消耗灵感值：3】
画面一闪。
系统标记出李风的动作轨迹、灵力流向、出招间隔。
然后给出提示：
【检测到灵力循环异常】
【左臂经脉存在旧伤】
【下一招大概率走下盘】
推演完成。
李风果然动了。
他低吼一声，身形前冲，右掌虚晃，左腿却猛地扫向陈默下盘。
陈默早有预判，脚尖一点，跃起半尺，轻松避开。
李风一击落空，脸色微变。
他没想到陈默反应这么快。
陈默落地，不等他调整，直接欺身而上。
左手掐住李风手腕，右手并指如刀，直戳其肋下空隙。
这是《裂地拳》的破绽之一，也是王海当初败的地方。
李风闷哼一声，后退两步，捂住侧腰。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他咬牙，“每次都能提前知道我要出什么招？”
陈默没回答。
他知道李风已经开始怀疑了。
但他不在乎。
只要不暴露系统，一切都可以继续。
李风喘了口气，忽然笑了。
“行，你不说是吧？”
他抬起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赤红色丹药，一口吞下。
丹药入喉，他全身灵力猛然暴涨，皮肤泛起红光，像是体内有火在烧。
“这是我花大代价换来的狂焰丹。”李风盯着陈默，“吃一颗，战斗力翻倍。副作用是事后三个月不能动武。”
他咧嘴一笑。
“你说，我值不值得为你废三个月？”
陈默皱眉。
这药太狠。完全是拿未来换现在。
但这也说明，李风真的想杀他。
没再多说。
李风冲了过来。
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
掌风炽热，逼得陈默连连后退。
一掌横劈，陈默举臂格挡，被震得手臂发麻。
第二掌直击胸口，他勉强侧身，肩头还是被擦中，衣服烧焦一片。
第三掌落下时，他终于找到机会，反手甩出一张符纸。
不是雷符。
是幻影符。
砰！
虚影在他身后炸开，李风一愣，攻势顿了一下。
就这一瞬。
陈默抓住机会，运转《御风步》，绕到李风左侧，一脚踹在其左膝外侧。
正是旧伤位置。
李风身体一歪，单膝跪地。
陈默抬手，掌心凝聚灵力，准备一击定胜负。
可就在他要出手的刹那，李风忽然抬头，笑了。
“等的就是你靠近。”
他右手一扬，一把银针撒出，直奔陈默面门。
暗器！
陈默瞳孔一缩，急忙后仰。
几根针擦鼻尖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
还有两根扎进肩膀，深入半寸。
疼。
但不是致命伤。
他正要再退，李风却已站起，一掌拍向他胸口。
这一掌用了全力。
陈默来不及完全躲开，只能侧身硬接。
嘭！
他整个人被轰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背脊剧痛，喉咙一甜，差点吐出来。
他靠在树干上，喘着气。
肩膀上的针还在，血顺着袖口往下滴。
李风一步步走来，掌心火焰跳动。
“结束了。”他说，“你很聪明，也挺能扛。但再聪明的人，被打死了，也就只是尸体。”
他举起手，火焰越燃越高。
陈默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那道结痂的划痕，又渗出血来。
他忽然想起什么。
那道伤……是从秘境出来时出现的。
当时他以为是刮蹭。
但现在看，更像是某种标记。
他盯着李风。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我的？”
李风一愣，随即笑出声。
“你以为我真是因为王海来找你麻烦？”
他摇头。
“我盯你很久了。从你在藏经阁借《基础吐纳术》那天起。”
陈默心头一震。
原来不是偶然。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李风看着他，眼神像在看猎物。
“你身上有秘密。我能感觉到。你总能在关键时刻躲开杀招，像是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逼近一步。
“我不在乎你有什么本事。今天你必须死。不然，我怕以后死的就是我。”
他手掌高举，火焰凝成刀形。
“最后一招，送你上路。”
陈默没动。
他闭了下眼。
系统面板再次浮现。
【灵感值：6】
够了。
他启动推演。
【目标：李风《烈火掌》终极式】
【消耗灵感值：5】
画面展开。
系统标记出火焰轨迹、灵力爆发点、收招间隙。
然后弹出提示：
【破绽：收掌瞬间，心口空门暴露0.3息】
就是现在。
李风挥掌斩下。
火焰如刀，劈向陈默头顶。
陈默没有闪。
他在等。
等那0.3息。
火焰临身的瞬间，他猛地侧身，让开要害，同时左手抓向李风手腕，右手成掌，直击其心口。
李风没想到他敢硬接。
掌刀擦过陈默肩头，皮肉翻卷，鲜血涌出。
但陈默的掌，也命中了。
嘭！
李风胸口一震，灵力骤散，整个人踉跄后退。
他低头看自己心口，那里有一团黑气正在扩散。
“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默站直身体，抹了把脸上的血。
“不是我做的。是你自己强行催动旧伤，又被我打断灵力循环。现在你的火毒反噬，很快就会烧穿经脉。”
李风瞪着他，还想说什么。
可下一秒，他张嘴，喷出一口带火星的血。
他跪了下来。
陈默没再出手。
他知道这一击不会杀他，但足够让他失去战力。
他转身要走。
可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李风的声音。
“你逃不掉的……他们都在看着……你赢不了……”
陈默停下。
没回头。
他知道李风说的是谁。
但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现在必须找到赵虎。
他抬手，拔下肩上的银针，扔在地上。
血顺着指尖滴落。
他迈步走进密林深处。
风吹过树梢。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