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睁开眼,窗外天色微明。一夜的深度调息让他精神饱满,体内那股名为“鸿蒙”的力量运转得更为顺畅。他悄无声息地起身,看了一眼仍在闭目打坐的玄明真人和守在门口小憩的张萌萌,没有惊动他们。
七日之期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他不能坐等。有些线索,必须主动去触碰。
他隐匿身形,如同融入晨雾的一道影子,悄然掠出茅屋,朝着成仙观外围区域潜行。这片曾经鼎盛的修仙圣地,如今只余断壁残垣,荒草蔓生,在清冷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寂寥。
他的本能指引着方向,并非刻意搜寻,更像是一种对异常气息的自然趋避与探究。行至一处偏僻山脚,几株虬结古木形成的天然屏障引起了他的注意。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极淡却与周围自然灵气格格不入的阴冷波动。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些粗壮的树干,最终落在几个极不起眼的树洞上。那异样的波动正是从其中散发出来。他屏息凝神,指尖萦绕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小心翼翼地向内探去。
指尖触碰到一件冰凉坚硬的事物。他轻轻将其取出,那是一枚约莫巴掌大小的骨片,材质不明,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的结构他从未见过,扭曲盘绕,透着一股邪异。
正当他试图以神识仔细探查这些符文时,异变陡生!
骨片上的符文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散发出幽暗的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瞬间在他面前的空中投射出一幅清晰的动态画面——
那是一个幽深的地下洞窟,景象阴森。十数名身着宽大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人影,正围坐在一方巨大的血池周围。血池粘稠猩红,不断翻滚着气泡,散发出浓郁的血腥与邪恶气息。
画面中央,血池之上,悬浮着一颗不断扭曲蠕动的暗影球体。球体表面如同活物般波动,而更让林子渊心头一震的是,那暗影球体中清晰地映出了一张面容——正是他自己!
此时,一名坐在主位的黑袍人缓缓抬起头,兜帽下两点猩红的光芒闪烁,声音嘶哑低沉:“……七日之限将至,封印松动,正是吾主归来之机。此子……是关键。务必在其彻底苏醒前,将其掌控,或……彻底抹除。”
另一个黑袍人接口,声音带着谄媚:“长老放心,各处阵眼已布置妥当,只待时机一到……”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骨片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符文也随之隐没,恢复成原本死寂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林子渊握着这枚冰冷的骨片,站在原地。洞窟中的对话言犹在耳,“七日之限”、“掌控”、“抹除”这些字眼不断在他脑中回响。那暗影球体中自己的面容更是让他产生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方阴谋的核心一环。
这不是简单的敌对,更像是一场针对他精心布置的局。
他迅速将几处藏有骨片的树洞都检查了一遍,又发现了另外两枚相同的骨片。他将所有骨片收起,毫不犹豫地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茅屋。
玄明真人和张萌萌都已醒来,正对他的短暂离去感到些许疑惑。见到他神色凝重地回来,张萌萌立刻迎上前:“林道友,你去了何处?可是发现了什么?”
林子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将那几枚骨片放在屋内唯一的木桌上。“师兄,萌萌,你们看这个。”
玄明真人拿起一枚骨片,神识扫过,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是……以血魂秘法炼制的窥影骨符!通常用于远距离传递隐秘讯息或监视特定目标。看来,那些邪修的手脚,早已伸到观外了。”他的语气充满了厌恶与警惕。
“不止是监视。”林子渊沉声道,将自己触发骨符后看到的景象和听到的对话详细复述了一遍。
听到“暗影球体中映出林子渊面容”以及黑袍长老那充满杀意的计划时,张萌萌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他们果然一直在暗中窥伺!而且目标明确,就是林道友你!”
玄明真人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血池、暗影球体……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献祭仪式。那球体映出师弟你的面容,绝非偶然。此举可能意在通过邪法感应你的气息状态,甚至……企图干涉影响你的神魂。”
林子渊回想起触碰骨片时那一闪而逝的微弱晕眩感,心中了然。“他们似乎很确定‘七日之限’一到,就会有变故发生。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师弟,你有何打算?”玄明真人看向他,眼神锐利。
林子渊略作思索。镜中血字、黑袍人的密谋,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被动等待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骨符能传递信息,必然有其源头或接收点。”林子渊指向桌上的骨片,“它们或许能带我们找到黑袍人更具体的藏身之处,或者那个地下洞窟的线索。我想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
“太冒险了!”张萌萌立刻反对,“对方明显布好了陷阱,就等着你去!你现在记忆未复,实力未稳,独自前去探查,岂不是自投罗网?”
“萌萌说得有理。”玄明真人颔首,“敌暗我明,贸然追踪,风险极大。”
林子渊却摇了摇头:“风险确实有,但这是我们目前最直接的线索。七日时间太短,我们不能坐等危机上门。我对隐匿行踪还有些心得,只是初步探查,一旦发现不对,我会立刻退回。”他顿了顿,语气坚定,“而且,我有种感觉,越是接近他们,或许越能刺激我‘想起’些什么。关于那场大战,关于鸿蒙锁链……我需要这些记忆。”
茅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玄明真人凝视着林子渊,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那不再是刚穿越来时那个懵懂苟活的灵魂,而是真正属于鸿青真人的那份面对危机时的果决。
“既然如此,一切小心。”玄明真人最终沉声道,“以探查为主,绝不可轻易与之交手。一旦察觉任何不对,立刻退回,我接应你。”
“我跟你一起去!”张萌萌急忙道。
“不,”林子渊拒绝得干脆,“你需要留在这里。玄明师兄要维持茅屋禁制并协助李师弟疗伤,此处不能无人守护。你的剑能更好地保护这里。”他看着张萌萌,眼神不容置疑,“相信我。”
张萌萌与他对视片刻,看到他眼中的坚持和冷静,终于咬了咬唇,重重点头:“好!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林子渊将一枚骨符留在桌上供玄明真人进一步研究,将其余两枚收起。他没有再多言,对玄明真人和张萌萌点了点头,再次隐匿身形,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的天光之中。
他沿着之前发现骨符的山脚区域,仔细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微弱的阴冷波动。这种波动非常隐晦,若非他体内鸿蒙之力对其有种天然的排斥与敏感,几乎无法察觉。
波动断断续续,指向成仙观更外围的荒僻深山。林子渊屏气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梭,小心翼翼地追踪着这一丝线索。
越是深入,周围的灵气越发稀薄,反而那种令人不适的阴冷感逐渐加重。地势开始向下倾斜,似乎正通往某处山谷。
就在他全神贯注追踪之时,怀中那两枚冰冷的骨符,毫无征兆地再次轻微震动了一下,表面那些沉寂的符文闪过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幽光。
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茂密藤蔓之后,隐约传来一阵极轻微的、仿佛念诵某种晦涩咒文的低语声,与那骨符的震动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
林子渊立刻停下脚步,将自己彻底隐藏在一块巨岩的阴影之下,目光锐利地投向那片微微晃动的藤蔓。
咒文声低沉而持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怀中的骨符震动着,仿佛在回应这召唤。
线索,似乎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