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我站在荒原边缘,手里还捏着那块刻有“归仙坊”的断牌。远处那支队伍越走越近,灯笼的光在暮色里晃动。
那个年轻人又抬起手,朝我挥了一下。
我没有回应。左手还在隐隐发麻,刚才强行催动玄光盾留下的反噬还没消。我将灵力缓缓注入袖中,玄光盾贴着小臂浮起一层薄光,随时能挡下突袭。
他们停在十步外。
老者拄着木杖往前走了两步,把背上昏迷的孩子轻轻放在地上。他双手合十,声音沙哑:“吾等非敌,乃归仙坊残部。见君自秘境脱身,破阵斩敌,特来相投。”
我盯着他。
归仙坊这个名字,我在红云闲谈时听过一句。说是百年前一个小宗门,收容散修和妖族,后来被大宗覆灭。没想到还有人活着。
队伍里不少人伤得不轻。一个少年左臂空荡荡的袖子绑在胸前,右手却死死抓着一把木剑。有个孕妇蜷在地上,一只手护着肚子,脸色发白。这些人不像装的。
但我不能信。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我问。
老者低头:“有人从矿道逃出,看见你引兽反杀首领。赤脊盟的人现在全陷在里面。”
我目光一沉。
如果这话是真的,那这支队伍确实是从秘境另一条路逃出来的。可他们为什么来找我?
还没开口,队伍里一名独眼妖修突然冷笑:“你不收我们,等赤脊盟出来,你也活不成。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空气一下子紧了。
我抬手,玄光盾瞬间移到身前,灵力压出半尺。那股压迫感直接扑向对方。独眼妖修脸色变了,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人。
“谁要是拿生死当筹码,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我说。
全场安静。
老者长叹一声,慢慢跪了下去。动作很慢,像是骨头都快散架了。但他还是跪直了身子。接着,其他人也一个个跟着跪下。断臂少年单膝撑地,咬着牙跪倒;孕妇由人扶着,艰难地弯下腰;连那个独眼妖修,最后也低着头跪了下来。
没人说话。
我看着这群人。他们衣服破烂,很多人身上缠着脏布,血渗出来也没人管。可他们的眼睛没闭,全都盯着我。
我想起自己刚来洪荒那天。一个人站在荒山里,不知道往哪走。没有功法,没有资源,连吃的都没有。那时候要是有人肯拉我一把……
“起来。”我说。
没人动。
“我不是什么主子。要跟,可以。但我只带路,不称王。”我顿了顿,“愿意的,一起走。不愿意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老者抬起头,眼里有光。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对众人说:“听到了吗?这位上仙愿带我们活下去!还不谢过恩人!”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哽咽,有人拍着身边的人哭出声。几个孩子开始喊“有救了”。
我让开一步:“先清点人数,分三组。伤员一组,老幼一组,能战的一组。”
一名穿灰袍的女修走出来:“我懂点阵法,可以帮忙设个临时聚灵点。”
我点头,从储物袋取出几张简易阵图递给她。这是系统早前奖励的基础聚灵阵,虽然简单,但够用。她接过图纸看了一眼,眼神明显变了。
“这……是完整的引导纹路?”
我没解释。又拿出几块蕴灵晶矿,分成小块分发下去。每人一小块,含着能稳住气息。
有人拿到后当场盘坐下来,开始吸收。孕妇靠在岩壁边,小心翼翼把晶矿放进嘴里,闭眼调息。
秩序慢慢成型。
女修带着两个年轻弟子去前方勘察地形,准备搭个简营。断臂少年主动提出守夜,被我拦下:“你还太弱,先养好身体。”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低头应了一声。
天完全黑下来时,营地已经搭好了。用的是废弃矿道里拆出来的木板和破布,围成一圈,中间点了篝火。火光照在每个人脸上,映出久违的安定。
我站上旁边的小土坡,望向远方。
荒原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但我们至少有了方向。
身后传来脚步声。老者走上来,手里端着一碗水:“您喝点水吧。虽然不干净,但煮过。”
我接过碗,没喝。
“你们之前一直在流浪?”我问。
“是。”老者点头,“坊市被毁后,我们躲进深山。这些年东奔西跑,只要听说哪里安全,就往哪走。可总被人驱赶,仙修嫌我们拖累,妖族又怕我们投靠正道。”
“那为什么选我?”
老者看着我:“因为您救了不该救的人。”
我没明白。
他苦笑:“那个从矿道逃出来的弟子,是我们最后一个传讯的。他说您明明能独自脱身,却还布局引开追兵。这种人……值得追随。”
我沉默。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吼,像是野兽在叫。营地里有人惊了一下,但没人乱动。经过刚才的安排,他们已经开始遵守规矩。
我正要下坡,忽然察觉不对。
地面微微震动。
不是从远处来的,是脚下。
我立刻抬手:“所有人,离岩壁远点!”
话音未落,脚下的土地裂开一道缝。一股热气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