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把玉牌递给我时,手指还在抖。
我接过,看到上面那行字——“你说的真相,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回应,塔身忽然震了一下。七宝玲珑塔从底座弹起半寸,发出低鸣。这是它感应到大规模灵力波动的征兆。
我立刻站起身,冲出军议厅。
外面训练的声音停了。弟子们抬头望向边境方向,天边有灰黄色的云在翻滚,像是被什么力量推着往前压。那是敌军阵法启动的前兆。
密探从暗处跑来,脸色发白:“他们来了。麒麟主力带着赤脊部和影牙族,已经越过断崖谷。比预计早了一天。”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提前动手。
联盟本就不稳,黑水峒还在观望,麒麟怕夜长梦多。只要我们这边露出一点破绽,他们就会立刻扑上来。
但现在,我们的布防还没完全到位。西北防线只设了虚阵,真正的杀招都藏在后山峡谷。如果现在硬拼,等于把所有人送进火坑。
我转身就往了望台走。
“传令下去,全军撤回第二道防线。放弃前哨区,不准恋战。”
亲信愣了一下:“可是……那些陷阱还没激活。”
“本来就没打算靠它们杀人。”我说,“是用来骗人的。现在人来了,戏就得接着演。”
登上了望台,我将手按在七宝玲珑塔上。塔身微亮,万象映照开启。视野瞬间拉远,边境战场上的情形清晰浮现。
麒麟大军居中推进,旗帜猎猎,领头的是个披甲老将,手持重锤,周身土属性灵气如潮水般涌动。他们是想用强攻撕开缺口,直取核心。
左边赤脊部列阵缓慢,队伍松散。有人低头说话,有人东张西望,明显士气不高。他们被逼来的,不是自愿参战。
右边林子里影牙族已经潜入,但行动轨迹偏了。原计划他们该贴着山脊线快速穿插,现在却绕了个大弯,像是故意拖慢节奏。
这说明什么?
他们在等。
等局势变化,等利益重新分配,或者等联盟先裂开一道口子。
系统就在这时弹出了题目:【面对三方联军,其中一方动摇,最佳应对策略是?A. 主攻动摇者以瓦解联盟;b. 正面决战击溃最强;c. 暂避锋芒,诱其内耗】
我没有犹豫,选了c。
光芒一闪,塔底传来轻微震动。系统确认答案正确,奖励一张地脉感知符。我把它收好,立刻下令。
“引爆外围所有假阵,制造溃败迹象。精锐小队携带残破阵旗撤离,沿途丢弃。”
传令兵点头,飞奔而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前方传来连串爆炸声。锈铁链崩断,旧木桩炸成碎片,烟尘冲天而起。那些低阶材料做的伪装陷阱被逐一引爆,看起来像是我们仓皇逃窜时来不及关闭的防御系统。
远处敌军前锋停下脚步,似乎在判断情况。
我盯着麒麟主将的动作。他抬手,身后大军继续推进,速度反而加快了。
他们信了。
以为我们真被打崩了阵脚。
但这还不够。真正的考验在撤退路上。
我们的人必须全部撤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可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冲上了望台:“断桥那边出事了!三名巡哨被困,敌先锋已经包围他们!”
我抓起塔就往前线赶。
赶到时,断桥已经被削去一半,剩下的一截悬在深谷上方,摇摇欲坠。三名弟子背靠岩石,武器都快碎了。对面站着五个麒麟战士,为首的高喊:“叶尘!你逃不掉的!今天我们就在这儿斩了你的爪牙!”
我站在崖顶,能看见他们的脸,也能听见声音。
救,会暴露主力撤退路线。不救,等于放弃自己的人。
我咬住牙,掏出刚拿到的地脉感知符,贴在塔底残镜上。然后注入灵力,引导地下土灵之气。
山谷地面开始颤动。
沙石缓缓升起,在空中形成模糊人影,像是有千军万马正从两侧包抄而来。同时,七宝玲珑塔发出一阵低沉音律,像战鼓,又像号角,在风里回荡。
敌先锋猛地回头,脸上出现惊疑。
“伏兵?”有人喊。
“别慌!是幻术!”主将吼了一声,但队伍已经乱了阵型。
就在这一瞬,被困的弟子抓住机会,抛出钩索,勾住对面崖壁,翻身跃下。另外两人紧随其后,借着烟尘掩护滑入深谷。接应队伍从侧翼冲出,把他们拉上安全地带。
我松了口气。
回头看战场,麒麟大军已经踏入我们放弃的区域。他们开始清理残留阵法,动作粗暴。那些锈铁链、旧木桩被踢开,但他们没发现,每一段废料下面都连着牵引机关。
只要再深入三十步,就会触发埋藏在地下的残余阵眼。那不是杀阵,是扰阵。能干扰灵力传导,让他们的推进速度慢下来。
更重要的是——让他们自己怀疑。
怀疑这场仗值不值得打。
我最后看了一眼战场,转身离开。
“全军转入后山峡谷,依图就位。点燃烽火三盏,通知各哨所。”
命令传下去后,我走在队伍最后。身边是押运塔器的弟子,七宝玲珑塔被小心放在担架上,由四人轮流抬着。
路上没人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逃跑。
是换地方打。
进入峡谷入口时,我让队伍停下。取出沙盘,摆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三个红点标记敌军位置,一个空白区域代表黑水峒。
我拿起一支笔,在空白处画了个圈。
“再传一次消息。”我对密探说,“告诉枯藤崖的人——真相已经在路上,你们要亲眼看看,才能知道谁在说谎。”
密探点头,接过符纸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峡谷口,望着远处战场的方向。
火光还在闪,爆炸声渐渐稀疏。敌军已经占领了我们的前哨阵地,正在清点“战利品”。他们大概正为轻易得胜而得意。
但他们不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从来不在外面。
而在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这座峡谷,是我亲自选的。
两边高崖夹峙,中间只容两辆战车并行。入口狭窄,出口更是被一道天然石门堵住大半。只要守住两端,里面就是铁桶。
而且地下灵脉密集,适合布设联动阵法。七宝玲珑塔在这里能发挥最大效力。
我已经让阵法师提前在关键节点埋好了引灵石。只要全军就位,立刻就能激活护阵。
这时,一名弟子跑来汇报:“西北预警桩响了三次,影牙族有人接近林区边缘,但没有深入。”
我点头。
他们在观察。
也在犹豫。
我不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我又检查了一遍各队位置。主力已全部进入峡谷,伤员安置在中部洞穴,武器和弹药分发到位。共修圈也搭好了,同心丹每人一颗,随时可以启动协作感应。
就在这时,塔身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警报。
是系统再次浮现提示:**当前敌联内部最薄弱环节仍是资源预期与实际回报不符者。**
我明白了。
赤脊部贪财,但如果他们发现抢不到东西,就会想着退出。
所以我之前让人把库房外的封印纹路刻浅,让他们从天上飞过时能看到里面堆的都是普通灵石。还把高阶法宝藏进地窖,表面摆些破铜烂铁。
这些都是为了让他们觉得——我们穷。
现在他们占了前哨,肯定已经开始翻找。等他们发现什么都没捞着,心里就会开始算账。
打这一仗,花了多少人,死了多少兄弟,结果连件像样的战利品都没有?
那下次呢?
还会不会替麒麟卖命?
我想着这些,忽然听见峡谷外传来一声巨响。
地面微微晃动。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是破阵的声音。
敌军终于触碰到我们留下的残阵机关。虽然不致命,但接连不断的震荡让他们行进受阻。队伍拉得越来越长,前锋和中军脱节。
我站在入口石台上,看着远方火光起伏。
“让他们再往前走一点。”我说,“等他们全都挤进那片废区,就把入口封了。”
身边弟子低声应是。
我握紧手中的塔模型,指尖划过它底部的一道裂痕。
这一战,不能赢在正面。
要赢在他们自己人心散的时候。
远处,最后一波爆炸响起。
烟尘升腾,遮住了半边天空。
我抬起手,准备下达封谷命令。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从侧路冲进来,单膝跪地:
“报告!枯藤崖方向有回应——对方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