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华灯初上，人声鼎沸。李小邪刚把一摞盘子浸入泡沫水里，那股熟悉的、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又攀上脊背。他没回头，手指在油腻的水中微微绷紧，耳朵捕捉着周遭一切异响。
直到一阵与夜市格格不入的低沉引擎轰鸣由远及近，最后在不远处的街口戛然而止。一辆线条嚣张的亮蓝色跑车，像头闯入羊群的猎豹，吸引了所有目光。车门向上扬起，先下来的是黑蜘蛛和那个黄毛，两人毕恭毕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钻了出来，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他嫌弃地用纸巾捂住鼻子，仿佛受不了这市井的烟火气。
“司徒大少，就是这儿。”黑蜘蛛弓着腰，指向李小邪的摊位。
司徒浩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细长的、带着明显轻蔑的眼睛，视线直接越过忙碌的李小邪，精准地落在了正在给一桌客人端送毛豆的林婉儿身上。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纤细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干净。
“哟，这破地方还有这么水灵的妹子？”司徒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直接挡在了林婉儿面前。
林婉儿吓了一跳，手里的托盘差点没拿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妹妹，在这儿端盘子多辛苦啊？”司徒浩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身上扫视，“跟哥走，带你去见识见识好东西，何必在这闻油烟味儿？”说着，竟伸手想去摸林婉儿的脸颊。
“这位客人，想吃点什么？”
李小邪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插进了司徒浩和林婉儿之间，手里还拿着滴水的抹布，恰好挡开了司徒浩的手。他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司徒浩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黑蜘蛛和黄毛立刻围了上来，气氛骤然紧张。周围的食客都屏住了呼吸，连隔壁摊位的叫卖声都低了八度。
“你算什么东西？”司徒浩眯起眼，打量着一身油烟味的李小邪，“滚开，我跟这妹妹说话。”
“她是我妹，也是这摊位的帮手。”李小邪寸步不让，抹布在指间绕了一圈，“客人要是吃饭，我们欢迎；要是找事……”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尤其见不得人碰我妹。”
司徒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妹？一个烤串的妹妹能值几个钱？开个价吧，让她陪我几天。”他身后两个狗腿子发出猥琐的低笑。
林婉儿脸色煞白，紧紧攥住了李小邪身后的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李小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没看司徒浩，而是转头对林婉儿轻声说：“婉儿，去帮王婶收一下碗筷。”语气不容拒绝。
等林婉儿咬着嘴唇快步离开，李小邪才缓缓转回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司徒浩。那一瞬间，司徒浩竟觉得这烤摊小子眼里有种让他脊背发凉的东西，不像是个普通市井小民该有的眼神。
“司徒大少是吧？”李小邪用抹布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一字一顿地说，“我这摊位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您要的，我这里没有。请吧。”
司徒浩脸色变幻，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么硬气。他盯着李小邪看了几秒，忽然又笑了，只是笑容冰冷：“有意思。小子，我记住你了，还有你那个‘妹妹’。”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林婉儿离开的方向，重新戴上墨镜，“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跑车发出刺耳的轰鸣，绝尘而去，留下一地尾气和压抑的寂静。
李小邪站在原地，直到跑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才慢慢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