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政事堂。
祁珝他们来到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祁瑶和祁垣,规规矩矩的站着。
“陛下,齐王及其世子已到殿外。”内侍宣道。
没听到里面回话,内侍又走出来了,“陛下让王爷和世子进去。”
齐王点点头,踏了进去,祁珝连忙跟着。
一进去,便看到了左右两边站着全是身穿紫绯的官员。
大部分不认得,只认识左右仆射、工部尚书以及几位侍郎,都是在何运那件事情中见过,哦,还有两位王伯。
在最前面,还有两位老人坐着,能够这般待遇的,应该就是左右相了。
殿内的气氛微妙,祁珝也是很乖巧的跟在祁衡身后,祁衡行礼,他也行礼。
能够感受周围有不少目光看向自己,他也是低着头,不跟谁对视,一副像是来打酱油的模样。
“起来吧,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坐在案桌后的景帝问道,眼神扫向众人。
“老臣知晓,郭淮死在怡园,老臣也有责任。”最先开口的,是右相狄和,从圆凳上起身,拱手说道:“是老臣疏忽,才发生这样的事,请陛下责罚。”
景帝挥了挥手,沉声道:“现在不是说责罚的事,郭淮乃是一州刺史,被人刺杀身亡,这是对朝廷的挑衅!而在今日,这血书便在都中飘得漫天都是,更是居心叵测!府衙还未查到凶手吗?”
洛阳府尹林涛哆嗦一下身子,慌忙出班,“回、回陛下,事情一发生,府衙马上派了人去往城中各处抓拿散播之人,奈何贼人太过狡猾,微臣进宫前,还在抓拿中……”
声音是越说越颤,事情发生太过突然了,他怎么抓?
昨晚收到怡园的消息之后,自己也是撇下美妾,马不停蹄的前往怡园,一直忙到现在。
嗯?我为什么会说“也”?
景帝猛然拍桌,怒喝道:“如此嚣张的凶手,你府衙居然抓不到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
林涛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是微臣无能,还请陛下宽宥些时间。”
“三日,我给你三日时间,再派清鉴司的人协助你,若是三日还毫无进展,府尹你也不用做了!”景帝指着他,给了他一个最后时限。
林涛苦着脸,三天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但他不敢讨价还价,连忙领旨谢恩。
“现在城中必然传得沸沸扬扬,祁珝,你领着日报司,说说,此事该如何?”景帝突然将视野投向角落的祁珝。
其余大臣,也顿时将眼睛,往他那边看去。
有好奇、有审视、更有疑惑,和冷漠。
祁珝上来之前,便想过叫上自己干嘛,可能是因为昨晚自己也在怡园,所以叫来问一下情况。
也有可能是因为血书的事,因为同样是操作舆论,有可能会问他怎么处理,所以在来的路上,他也思考过。
现在果然问了,便也说出自己的想法,“臣认为,不用去驳斥血书,便直言说郭淮确实死于谋杀,但凶手未知。至于血书所言,纯属谣言,是有心人想要引起慌乱,同时,臣会让日报司再补些八卦之事,相信会压下此事的热度。”
景帝见他说得有条不紊,脸色才好了些。
礼部侍郎崔旻这时候出来说道:“齐王世子殿下,既然都转移注意,为何还要去说郭淮已经死了?直接说此事是假的,乃是有人造谣不好?这样,更能全朝廷颜面。”
众人一听,有几人也是暗暗点头,颇为赞同,又看向祁珝,想听他如何说。
“这位大人,如果这样做,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糙了。”祁珝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微微靠近,表示一点点。
“郭淮的名字,是正儿八经被说出来的,还说出了他的官职。在怡园上,更是有不少人见过他,昨晚后半场人就不见了,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有人胡乱猜测,在外面乱说。
再说,满城的血书,你一句造谣就过去了,百姓信不信?撇清得太快,反有欲盖弥彰之嫌。现在承认郭淮被杀,一来显得朝廷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二来,半真半假,更让人难以猜测。”
“嗯,好,那就如此去办。”景帝拍案道。
崔旻见状,也不再多说。
祁珝来得快,去得也快,受到景帝的指示之后,便就出了殿。
门口处,还有两只门神,低眉顺眼的站在那,看到祁珝出来了,还好奇的看着他,还以为他也是要出来站的,正准备让他位置给他,结果祁珝靠近了两步,然后一个转身,昂首挺胸的就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人惊诧。
殿内,气氛依旧低压。
“现在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景帝的脸色愈发的严肃,“血书所言,到底是真是假,邢州的情况,到底如何?”
“陛下,河北道今年旱灾,粮食失收,已成定事,邢州也是受灾之州。如此情况之下,郭淮恐怕也不敢做出如此激动百姓之事。再加上前段时日,河北各州都来奏报,说有百姓动乱,甚至摇身一变成为山贼,行那剪径之事。此等情况之下,对朝廷不满的人,自然不少。”
吏部尚书韩升率先开口说道。
其手下吏部侍郎也是出来说道:“陛下,既然凶手杀人后,又能迅速的将血书传得满城都是,必然是早有准备,如此心思,不得不防。”吏部侍郎也是出来说道。
只是两人都没有正面回答景帝的问题,但意思却是表达出来,认为这血书内容不真居多。
景帝见下面大臣都不说话,便看向了赵王,“祁睿,你最近跟郭淮走得这么近,你来说,他做没做这些事?”
祁睿一个激灵,连忙行礼,澄清说道:“儿臣跟郭淮其实也不熟,也就见过几面,这事,儿臣也不知道。”
“不熟?昨晚去怡园,可是你儿子带着去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景帝语气冷淡。
祁睿腰弯得更深,“父皇,是郭淮回来述职,正好儿臣在吏部见到,又恰逢中秋佳节,这才说一同去怡园看看,那晚儿臣没空,于是便让祁瑶带着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关系了。”
“哦,是吗?”景帝疑问。
“就是这样,他做了什么,儿臣真的不知道啊。”祁睿撇清道。
事情自然不是这样,郭淮会都述职,是他主动邀请的,只是自己不方便出面,才让祁瑶代为招待。
只是郭淮已经死了,他说成这样,也没人反驳。
不过有一点,他是真的不知道郭淮在邢州有没有乱搞。
景帝对此冷哼一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