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莺众人归返瑶光城的路上,还是很顺利的,正如传言,光州中部的乌人已经很少了,主力在西部,也有少部已流窜到东北部劫掠。
路上只远远瞧见了六七名乌人斥候,那些斥候在远处见到大队人马,确切的是大队马匹,亦看不太清,以为是曌人的几百骑兵,便未曾靠近,打马远去。
到了晌午,马队便抵达瑶光城下。
文莺众人护送着五百余匹战马来到城下,刚开始,城内外的士卒还以为是乌人的大队骑兵,赶忙戒备起来。
直到走到近前,管屯长单骑来到城下,瑶光将士才证实了这批马队的身份。
瑶光将军罗佑听闻城外有数十曌人士卒护送五百余马匹回城,十分惊愕,亲自登上城门查看。城下自报是芜县军马,罗佑忙传唤了还驻扎城外的洪都尉。
经过洪都尉的亲口证实,罗佑下令打开城门,把战马拉到城内,要亲自过问此事。
文莺众人随即护送马队入城,城下各处调来的士卒们纷纷从营帐中走出,来观看这些草原战马,眼神中不免流露出羡慕与嫉妒。
很快,聚集的人群便多了起来,开始变得吵嚷起来。直到城头上的罗佑大声呼喝,人群才渐渐散去。
文莺众人坐在马上,看着这些围上来的各地将士,抬眼望去,已然不多。记得当初各处步卒被调到瑶光听令,足足两万人。此时城外最多五千。
城门大开,文莺看了看瑶光高耸的城门洞,这也是他头回入瑶光,不知这西疆治所比起东疆治所天枢城如何。
刚入城,便有罗佑的亲兵前来。五余百匹草原战马被一众亲兵牵走安置。
管屯长被亲兵留下,要带往罗佑处。其余士卒自去休整。
管屯长正要随罗佑亲兵登城,转头叫住文莺,又与亲兵道:“兄弟,此人乃本次夺马的头号功臣,很多事宜此人比我知晓,可否也带上此人面见罗将军?”
亲兵看了一眼文莺点头允许。
文莺便随着管屯长一起登城。文莺心中感激管屯长的好意,毫不侵吞下属功劳,不像那个什么张司马。
文莺上了瑶光城墙,瑶光的城墙比天枢的要长,呈土黄色,而非天枢的青灰色。
远远观望城墙下,坊市、街道排列得十分密集,还有不少高塔林立。兴许是为防骑兵之故,就算是巷战,骑兵入城也很难驰骋。
街坊虽密,但院落却深,一旦进门,里面十分宽阔。与天枢的街宽院窄正好相反,别有一番风格。
文莺看到了城门楼,便收起思绪,跟着管屯长入了门楼。
小楼不大,进了两道门便看到了瑶光将军罗佑,文莺刚来瑶光时,在城外犒劳军队那回,亦是见过罗佑容颜的。
两人见了罗佑便行了军礼。罗佑亲自上前虚扶一把。
“二位小兄弟辛苦,听闻你二人是芜县守军,现居何职?”罗佑与公孙擎、刘文达一样,也是声如洪钟。
好似公孙擎就喜爱嗓门大的将领。
俩人随后自报名氏、军职。
罗佑听后十分惊愕,如此微末军职竟立下如此大功,斩首、缴获,都像是校尉以上级别将领干出的事情。且毫发无伤。
如今西疆战况糜烂,此胜必可起到一定激励士气的作用。
问清了事情原委,罗佑便让二人退下休息,赏赐了吃食给予这些有功将士,待首级、缴获查验完毕后,再进行封赏。
二人退下后,管重,也就是管屯长,向文莺道谢,“多谢兄弟,明明全赖兄弟之功,兄弟却在罗将军面前说是咱二人一同商量此计,为兄惭愧,沾了你的大光。”
管重对文莺的说辞十分满意,有能力且懂事的下属,哪个上官不喜欢。
文莺连忙谦虚道:“管大哥,没有你的率领,兄弟可不敢行此险招。”
二人客套一番,相视而笑。
文莺毕竟是七镇将军之子,自小耳濡目染。文渊当上天枢将军,可不是只靠实力而已,人情世故要是不懂,再有能力也难攀高位。
再说,文莺也知,若是在瑶光将军面前夸耀自己的功绩,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而不顾一旁的直属上官,必惹得罗佑、管重不快,今后的前途恐怕难有起色。
而管重这种不霸占属下功劳、又没什么架子的上官,文莺也乐意交往。
随后,二人跟着一小卒来到一处院落,院落比较大,三进三出的院子,据说是以前一犯官府邸,被官府查封。
如今战时被临时征调过来,作为客军休整之处。
二人进了院落,看到很多房间,房间内躺着许多伤兵,多为驰援关碾那回被击溃的步卒。
不少人伤口触目惊心,皮开肉绽的比比皆是。血污遍处,几名军医手忙脚乱地忙活着。
久战后,药品物资会严重匮乏,军队是不会把人力、物力用在那些重伤兵身上的。
一般这些人会选择自我了断,或者拜托同伴给个痛快,而不是苟延残喘等着在痛苦折磨下慢慢咽气。可以说军中只要是有了重伤兵,只要不是上层将领,基本就等同于自生自灭,就是如此残忍现实。
而此处院落安置的大概四百多士卒,亦能看得出来,还算是轻伤的,性命无忧。
但听着这些呻吟声和衰弱无助的眼神,文莺亦是情绪低落,斩获四百乌人的喜悦已荡然无存。
正走着,忽然听到萧逸呼喊的声音。文莺听罢,便循声找到了萧逸。
这里是一座偏房,有两间屋子,房内皆是芜县的将士,有五十来人。
文莺亦看到了牛四五,还有一些之前跑散的士卒。文莺颇为欣慰。了解了下情况,自己麾下士卒如今还剩三十一人,大部士卒安全归还。虽然牛四五肩头缠着厚厚的绷带,被箭矢射中,但未伤其骨,休养个月余,便能痊愈。
众人正聊着天,以此来了解近日战况。
公孙大将军已亲率骑兵出城接应败军,击溃了数股乌人追兵。而公孙擎走后,城内兵力空虚,城外的客军被调往各处城墙驻守。城外只留少数用来接应败军的士卒。
随后牛四五却说了一个重大的消息,他们芜县守军最高军职的校尉刘文达,重伤归还,如今被罗佑亲自安排到知府衙门救治,身中三箭,刀伤四处,如今还在昏迷当中,生死难料。。。。。。